吴志刚推开检修室铁门,一阵刺痛从左臂旧伤传来,血己渗出些许,顺着战术服袖管缓缓下滑。 他没去擦,任由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门槛边缘的碎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嗒”声。三秒后,感知才完全回归——红外扫描波段正在三百米外重新校准,追踪节点开始移动。
“走。”他说。
苏婉婷收起屏蔽器,将数据卡塞进内层衣袋。熊刚靠在门框上喘息,瞳孔边缘的金纹己经蔓延至角膜,每一次眨眼都像刀锋划过镜面。他抬手扶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沿着废弃街道疾行,广告牌倒塌的阴影斜压在路面,遮住半条车道。吴志感知扫过东南方向,低频盲区信号微弱但稳定,像被刻意挖出的一个洞。他知道那是唯一能避开监控覆盖的路径。
超市入口半掩在塌陷的广告架下,卷帘门锈死,侧边玻璃碎裂出一个人形缺口。三人依次钻入,落地时激起一层薄灰。苏婉婷迅速取出便携探头,贴在内墙扫描热源。探头反馈静默——没有活体反应,也没有能量波动。
“暂时安全。”她低声说。
吴志靠在货架后,再次划开左臂伤口。痛感炸开的刹那,金手指的警兆骤然尖锐。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从颅腔深处涌出一股刺痛,像有针在神经末梢反复穿刺。他猛地抬头,视线穿过杂乱的货架,锁定收银台。
那里坐着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具穿着褪色制服的躯体。头颅异常膨大,皮肤紧绷如鼓面,双眼浑浊泛白,却在他们踏入的瞬间,缓缓转向三人藏身的位置。
“不对。”吴志咬牙,“它看见我们了。”
话音未落,货架后方传来脚步摩擦声。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逼近,动作协调得不像游荡的变异体,而是受控的战术单位。其中一人突然加速,首扑熊刚藏身处。
“蹲下!”吴志怒吼。
苏婉婷眼神凌厉,瞬间甩出电磁绊索,金属丝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准确缠住前方袭击者脚踝。‘噼啪’一声,电流如灵蛇般激穿神经,那具躯体猛然抽搐,轰然倒地。然而,另外两个变异体却如鬼魅般借着这一瞬间的混乱,迅速包抄而来,狰狞的面容近在咫尺。
收银员的头颅微微一偏。
刹那间,所有变异体同时加速,动作变得狂暴而精准。他们不再盲目扑击,而是利用货架间隙形成夹击路线,封死所有退路。熊刚被逼出掩体,背部撞上饮料柜,玻璃应声裂开。
“它在指挥!”熊刚低吼,额角青筋暴起,基因锁波动频率陡升。
吴志再次划臂,鲜血顺着掌心流下。痛觉压制了颅内的刺痛,金手指的感知终于清晰——那股异常信号源,正来自收银员颅骨内部。那里有某种能量在共振,频率与他体内金纹的某段隐秘波段高度重合,像是同一系统的子程序。
“打头!”吴志抬枪,“所有问题都在它脑子里!”
子弹击穿收银员眉心的瞬间,吴志感知到一股强烈的反向脉冲。那不是血肉爆裂的物理反馈,而是类似数据流中断的“断连”感。所有变异体动作戛然而止,像被抽去提线的木偶,齐齐僵首,随后轰然倒地。
超市陷入死寂。
苏婉婷迅速上前,用采样钳夹住收银员颅骨碎片。组织切面呈现出非自然的折叠结构,像是被强行嵌入某种基因链。她将样本装入密封管,屏幕显示初步分析结果:侵蚀模式与血雾不同,更接近人工定向改造。
“这不是自然变异。”她说,“是实验体。”
吴志靠在墙边,耳中低语仍未消散,只是从尖锐警鸣转为断续呢喃:“……颅中之种……未死……”
他没理会,目光落在熊刚身上。熊刚呼吸愈发沉重,那蔓延至角膜的金纹此时愈发狰狞,仿佛要吞噬整个眼球。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抽搐,而是某种压抑的冲动。
“它刚才……”熊刚声音沙哑,“它在等我发作。”
“它知道你会失控。”吴志说,“所以它不动手,只逼你。”
苏婉婷收起设备,将密封管贴身存放。她看向超市后方——一条狭窄通道通向员工区,尽头有扇铁门半开,露出外巷的微光。
“不能久留。”她说,“刚才的枪声可能引来更多。”
吴志点头,从战术包取出金属盒,检查生物样本状态。管壁上的干扰符文仍在发光,但频率不稳定,像是被某种信号持续冲击。他将盒子锁紧,贴上伪装标签。
三人刚移动到通道口,吴志突然止步。
金手指再度刺痛,不是来自前方,而是来自倒地的变异体群。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蜷缩,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声。那不是抽搐,而是有意识的收缩。
“它们还没死。”他说。
苏婉婷立刻后退,将熊刚挡在身后。吴志抬枪瞄准那具尸体头部,扣下扳机。子弹贯穿颅骨,脑组织溅出的瞬间,一股暗红色的丝状物从破口涌出,像活体神经般在空气中短暂扭动,随即枯萎。
“不是血。”苏婉婷盯着地面,“是导体。”
吴志蹲下,用匕首挑起那团残留物。它在刀面上微微震颤,频率与收银员颅骨内的共振波段一致。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变异体不是被控制,而是被“接入”了同一个系统。它们的颅骨,就是终端。
“有人在用活体做中继站。”他说,“收银员是主机,其他是节点。”
苏婉婷迅速将采样数据加密,存入物理卡。她看向吴志:“如果这是实验,那我们的行动轨迹、基因反应、甚至金手指的激活模式,都可能己经被记录。”
吴志沉默片刻,将匕首插入左臂旧伤边缘。痛感让他保持清醒,也确认了金手指未被远程劫持。他站起身,看向后巷出口。
“那就别让他们再记下去。”
三人穿过员工通道,推开铁门。外巷堆满废弃货箱,地面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烂食物的气味。吴志感知扫过西周,确认无追踪信号残留。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巷口时,熊刚突然停下。
他抬起手,指尖对准头顶的通风管道。那里有一块松动的铁皮,边缘沾着未干的黏液。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握紧拳头。
吴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通风管内壁,刻着一道极细的符文。不是自然风化,也不是人为涂鸦——那是与主控芯片同源的编码结构,边缘还残留着微弱的金光。
“标记。”吴志说。
苏婉婷迅速用光谱笔扫描符文,数据显示其发射频率与收银员颅骨共振波段完全匹配。这不是偶然遗留,而是定位信标。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她说。
吴志取出金属残片,贴在符文表面。干扰符文亮起的瞬间,铁皮内侧传来一声极轻的“滴”响,像是某种信号被强行阻断。
“现在不知道了。”他说。
三人迅速撤离外巷,转入地下排水管旧道。水流声在管道深处回荡,吴志感知持续扫描后方。五分钟后,确认无追踪残留。
他们在一处检修井旁停下。苏婉婷打开终端,调出城市废墟地图。她圈出几个点——废弃医院、旧地铁站、城西仓库区。
“这些地方都有类似结构的建筑。”她说,“如果他们在布网,这些就是节点。”
吴志盯着地图,手指划过每一个标记点。他忽然发现,这些位置的分布,与血雾装置的脉冲辐射图完全重合。
“不是随机选的。”他说,“他们在复现实验环境。”
熊刚靠在井壁上,呼吸逐渐平稳。他抬起手,掌心朝上,指尖微微颤抖。一滴血从旧伤渗出,落在地图上,正好覆盖其中一个节点。
吴志盯着那滴血,忽然开口:“我们得主动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