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闭合的震动尚未散去，熊刚的右臂己开始发烫。他靠在墙边，肩头压着防震箱，呼吸变得短促。那道被红丝划开的伤口表面干涸，但皮下却浮现出蛛网状的暗红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肩胛蔓延。
吴志蹲下身，闭眼启动金手指。感知如细针探入空气，扫过熊刚的伤处。信号刚触到皮肤，便剧烈震颤——皮下组织每十七秒收缩一次，与变异者行动节奏完全同步。更深处，有微弱的脉冲在传导，像是某种生物信号在肌肉纤维中穿行。
他睁眼，声音压低：“不是外伤感染，是活性渗透。”
苏婉婷撕开作战服袖管，露出伤口。凝胶喷头刚接触皮肤，液体便如被吸食般迅速褪色，继而消失。她指尖轻触边缘组织，肌肉突然抽搐，带动整条手臂猛地一抖。
“它在代谢外来物质。”她收手，迅速从急救包取出密封夹层，“普通封闭无效，必须物理隔离。”
吴志盯着防震箱。箱体底部缝隙正渗出极淡的红光，微弱却持续。他伸手贴上金属外壳，金手指捕捉到内部频率——与地下蠕动的暗红线完全共振，每十七秒一次波峰叠加。
“箱子在响应地底信号。”他收回手，机械笔在掌心轻敲，“不是被动携带，是在建立连接。”
苏婉婷抬头：“你怀疑箱体被污染了？”
“不是怀疑。”吴志将笔尖抵住箱缝，缓慢划开一道细口。一滴暗红液体渗出，悬于边缘，未滴落。他屏息，等了十七秒。
液体坠地，触地瞬间与水泥缝中的红线融合。那道原本缓慢蠕动的线体骤然亮起，向前延伸半米，末端凝成一个清晰符号：「?」。
“确认了。”他收笔，“箱内物质与地底存在双向感应。我们带出来的不是样本，是节点。”
熊刚靠在墙边，牙齿咬住下唇。他右臂肌肉不断跳动，额角渗出冷汗。忽然，他开口，声音沙哑：“十七秒……它们在等十七秒。”
苏婉婷回头，伸手探他额头。温度高得异常。
“发热不是炎症反应。”她快速检查颈动脉，“心跳过速，瞳孔轻微震颤，神经在扰。”
吴志盯着通道深处。金手指信号突然紊乱，高频震颤从前方传来。他闭眼凝神，排除干扰，捕捉到一组移动轨迹——密集、快速、无固定节奏，但每一次落脚都精准避开地缝红线。
“不是变异者。”他睁眼，“它们怕那条线。”
苏婉婷将最后一块隔离贴覆在熊刚伤口上，扣紧固定带。她站起身，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一支肾上腺素，指尖微颤。
“我还能撑。”熊刚低语，试图抬起左臂，但身体晃了一下，靠墙才稳住。
“你己经透支了。”吴志盯着通道，“刚才那波突围，你挡了两次红丝冲击。”
“总得有人扛箱子。”熊刚喘了口气，“现在它成了活靶子，对吧？”
吴志没回答。他蹲下，用机械笔在地面画出三道横线，标记出当前区域的边界。然后取出备用电池，拆开外壳，将铜片贴在防震箱底部接缝处，形成简易电磁屏蔽层。
“只能延缓，不能阻断。”他说，“信号是通过生物介质传导的，金属挡不住。”
苏婉婷将隔离贴的残端塞进垃圾袋，密封后扔进角落。她检查枪套，发现卡扣松动，重新拧紧。弹匣只剩两发实弹，其余全是信号弹和电击弹。
“我们必须动。”她说，“这里没有掩体，一旦箱子完全激活，会引来更多东西。”
“往哪走？”熊刚靠墙喘息，“前后都是黑的，地缝还在爬。”
吴志看向通道尽头。金手指信号持续反馈——那组高速移动的轨迹正在逼近，距离不足五十米。它们不遵循十七秒节奏，但移动路径呈现规律性规避，仿佛在绕开某种不可见的屏障。
“它们知道红线的位置。”他低声，“不是靠视觉，是本能。”
苏婉婷扶起熊刚，将他左臂搭在自己肩上。防震箱仍由吴志拖行，底部铜片发出轻微摩擦声。
三人开始移动。每一步都避开地缝，尤其是那些开始发光的段落。熊刚脚步虚浮，几次差点踩中红线，都被吴志伸手拽回。
“别看地。”吴志提醒，“盯前方五米。”
熊刚喘着气：“我听见了……不是脚步，是刮擦，像指甲在水泥上拖。”
“别管声音。”吴志金手指全开，“按我说的走。”
通道逐渐收窄，应急灯间隔拉长，光斑之间形成大片盲区。吴志拖着箱子，金属轮在地面留下两道浅痕。突然，箱体震动加剧，红光从缝隙溢出，比之前更亮。
“屏蔽失效。”苏婉婷回头，“铜片被内部凝胶推开了。”
吴志停下，迅速拆下笔尖，插入接缝，试图扩大开口。红液顺着笔杆流下，滴落在地，与最近的一条红线融合。整段地缝瞬间亮起，符号「?」在前方三米处浮现，比之前更大。
“它在标记位置。”吴志收回笔，声音冷峻，“箱子在主动建立坐标。”
苏婉婷扶着熊刚靠墙站定。熊刚双眼半睁，嘴唇微动：“十七秒……差三秒……它们要来了。”
“谁？”吴志盯着他。
“节奏……断了。”熊刚声音断续，“不是十七，是……乱的。但更快。”
吴志回头看向通道深处。金手指信号骤然增强——那组高速轨迹己缩短至二十米，移动毫无规律，但每一次转向都精确避开地缝。它们不是在逃，是在狩猎。
“它们利用红线当陷阱。”他低声道，“知道我们不敢踩。”
苏婉婷将肾上腺素递给他：“还有两支，一支给我，一支留着。”
吴志摇头：“你留着。熊刚一旦崩溃，你得能动。”
“那你呢？”
“我有金手指。”他盯着前方，“还能撑。”
熊刚突然抬手，抓住吴志的袖子。他的瞳孔收缩，呼吸急促：“别往前……箱子不能进核心区。”
“什么核心区？”吴志问。
“地下的……它们的巢。”熊刚声音颤抖，“红线不是标记，是血管。它在跳，你感觉不到吗？”
吴志蹲下，手掌贴地。水泥层下，有极微弱的搏动，每十七秒一次，与变异者行动同步，与箱内信号共振。
“不是心跳。”他站起身，“是脉冲。”
苏婉婷扶着熊刚，试图继续前进。但熊刚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隔离贴从伤口脱落，皮下红丝暴起，如活体根须般在皮肤下游走。
“不行了。”她低声，“他撑不住了。”
吴志拖着箱子后退两步，将铜片重新压在接缝处。红光被短暂压制，但箱体仍在震动。
前方，地缝中的符号「?」突然闪烁一次，随即熄灭。紧接着，三米外的另一段红线开始蠕动，重新勾勒出同样的符号。
“它在迁移。”苏婉婷盯着地面，“不是固定位置。”
吴志看向通道尽头。金手指信号锁定最后十米——那组高速轨迹己停在盲区边缘，不再靠近。但它们没有离开，而是静止，仿佛在等待。
“它们在等箱子完全激活。”他说，“等我们把坐标送到位。”
苏婉婷将熊刚平放，迅速取出最后一块隔离贴。刚贴上伤口，红丝便穿透材料，边缘开始碳化。
“封不住了。”她抬头，“接下来怎么办？”
吴志盯着防震箱。箱体震动频率防震箱。箱体震动频率正在上升，与完全共振，箱子完全共振，箱子，吸引所有依，吸引所有依附于「?」，他们己经没有，他们己经没有退路。
通道退路。
通道闪，而是逐个熄灭。从尽头开始，一盏接一盏，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逼近。
最后三盏灯还亮着。吴志站在中间，箱子在脚边，熊刚在地上抽搐，苏婉婷握着枪，枪口指向黑暗。
金手指突然剧烈震颤——前方十米，地缝中的红线骤然增宽，向上拱起，水泥层出现裂痕。
一只手掌从地下破土而出，苍白，无血，五指张开，指尖缠绕着金色细纹。
吴志抬起机械笔，笔尖对准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