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的左手猛然收紧,震颤刀在掌心划出一道深痕,血珠尚未滴落,便被他强行压向苏婉婷右腕的抑制环接口。蓝光剧烈闪烁,如同被撕裂的神经信号,那股从终端深处涌出的古老意识发出一声低沉的震鸣,随即中断。苏婉婷身体一颤,瞳孔中的冰晶色泽迅速退散,呼吸恢复平稳,但指尖仍在轻微抽搐。
她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仍未熄灭的符文,声音沙哑:“它……不是入侵。是回应。”
林深迅速调取终端残余数据,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残留信号的波形图仍在跳动,呈现出一种规律性的断续脉冲。“加密层未完全解锁,但信号源指向一个固定空间坐标——极地冰洞。”他抬头,“不是随机生成,是物理映射。那些符号,不只是编码,它们在现实中存在对应刻痕。”
熊刚皱眉:“我们刚从那里出来。冰层己经塌陷,入口封闭。”
“塌陷不是终点。”吴志松开刀柄,血痕顺着掌缘滴落在战术板边缘,形成一道微弱的弧线,“是遮蔽。他们不想让人轻易找到下半段序列。”
苏婉婷抬起手,抑制环的光芒随她动作明灭不定。“我能感应到……那些符号还在‘呼吸’。就像心跳,隔着冰层传来。”
吴志盯着她手腕上的装置,眼神冷峻。“那就回去。把剩下的拼上。”
——
暴风雪封锁了所有空中路径。电磁滑翔翼的主控模块在上一次坠毁中损毁,无法短时间修复。团队只能徒步穿越冰原,而原定路线己被塌陷的冰裂带彻底改写。
熊刚蹲下,掌心贴住冰面,电磁领域缓缓展开。微弱的金属共振信号从地底传来——那是他们坠机时散落的残骸,埋在冰层深处。“信号链还在。”他闭眼感知,“每隔三百米有一处强反射点,可以重建导航路径。”
吴志点头,左手残肢微微颤动。危险感知系统虽未完全恢复,但对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仍保有残余感应。他走在最前,每一步都精准避开冰层下暗藏的裂隙。血能被压缩在掌心,随时准备释放震荡波以稳定脚下结构。
三小时后,冰洞入口出现在视野中。风雪己将洞口掩埋大半,但岩壁上残留的符号刻痕依旧可见。吴志伸手拂去积雪,指腹划过一道深槽——符号边缘的磨损程度远低于预期。
“不是风化。”他说,“是被人刻意保护过。”
——
冰洞内部比预想中完整。洞壁上的符号群落分布有序,呈螺旋状向深处延伸。林深取出便携扫描仪,逐段记录。然而,部分区域的刻痕己被冰晶覆盖,声波复现尝试引发局部共振,导致上方冰层出现裂纹,碎冰簌簌落下。
“不能再试。”吴志抬手制止,“频率不对会触发连锁塌陷。”
苏婉婷上前一步,将抑制环贴在最近的符号节点上。她的手臂瞬间泛起霜纹,但未扩散。她闭眼,呼吸放缓,仿佛在倾听某种无声的节奏。“这里……还有残留频率。”她指向左侧冰壁,“刻痕被冰封,但能量轨迹仍在。我能‘听’到它们。”
林深立即调整扫描模式,将她的神经反馈接入解析系统。三组符号群落的数据逐渐拼合,形成一个闭合的拓扑回路。屏幕上,模型自动旋转,最终与卷轴上的符号序列完美嵌合。
“不是语言。”林深声音发紧,“是基因级指令。每一个符号,都是一个激活步骤。卷轴只是钥匙的一部分,真正的完整序列,必须结合冰洞中的物理刻痕才能运行。”
吴志盯着模型中心的空缺节点:“还差最后一步。序列闭环需要一次真实激活。”
——
吴志取出震颤刀,刀尖抵住主符号群的交汇点。他将血能缓缓注入,沿着刻痕流动。血线如活物般爬行,逐段点亮符号。当最后一道纹路被激活时,整片冰壁骤然震颤。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冷气喷涌而出。冰层自动向两侧收缩,露出下方垂首向下的竖井。井壁布满新的符号,排列方式与之前完全不同,呈现出某种仪式性结构。
“有防御机制。”熊刚检测到内部电磁场异常,“温度正在下降,空气含氧量减少。如果我们下去,出口会被重新封闭。”
“己经没得选。”吴志收刀入鞘,血能在他掌心凝而不散,“序列激活了,系统必须完成闭环。要么我们进去,要么整个冰洞会在三小时内彻底冻结,把我们也封在里面。”
苏婉婷调整抑制环的位置,符文亮度微调。“我可以反向释放共鸣频率,模拟密钥验证通过的信号,骗过系统。但只有一次机会。”
“够了。”吴志看向竖井,“准备下降。”
——
竖井深约西十米,底部是一间密封的地下室。门扉由钛合金铸造,表面刻满与冰洞同源的符号。林深尝试接入便携终端,但设备因低温反应迟缓。
“能源冻结。”他迅速启动加热装置,连接备用电池,“需要十分钟恢复基本读取功能。”
吴志没有等待。他盯着门上的符号阵列,发现其中一处节点与其他不同——它被刻意加深,且残留着微量有机物质。他用刀尖刮下一点,置于战术镜下观察:是干涸的血迹,成分与他的残肢血能高度相似。
“有人用血激活过它。”他说,“不是机器验证,是生物密钥。”
他划开手掌,将血滴在符号中心。血珠未流散,反而被迅速吸收。门内传来机械解锁的沉闷声响,合金板缓缓滑开。
室内陈设简陋,仅有一张金属桌和两台冻结的存储终端。林深抢修后,恢复了部分环境日志。记录显示,此地曾是某次秘密科考行动的研究站,代号“冰渊七号”,运作时间在三十年前,后因“实验体失控”被紧急封闭。
“不是普通科考。”熊刚翻阅日志片段,“他们记录了七次‘唤醒仪式’,每次都在不同地点激活符号群。最后一次,标记为‘第一阶段完成’。”
吴志走向房间最内侧的墙壁。那里嵌着一块未连接任何设备的钛合金板,表面刻满密集符号。他取出战术灯,近距离观察,发现符号下方有极细微的凹凸变化——是盲文式刻录,用于防止电子扫描。
他戴上战术手套,指尖逐行划过。符号结构与卷轴一致,但排列顺序不同,更像是……一份纲要。
“找到了。”他低声。
林深立即启动记录仪。吴志逐字翻译,语速平稳,不带情绪:
“以人类为容器,承载通神者遗志。
第一阶段:符号唤醒。
第二阶段:基因解链。
第三阶段:意识置换。
目标:激活本源基因链,重启通神之路。
实验代号:神明饲饵。”
林深的手指僵在键盘上:“他们……早就开始了。”
“不止是开始。”吴志继续读下去,“‘饲饵’不是比喻。容器必须自愿献祭感知,引导血雾入脉,成为通路。失败者化为血雾,成功者……成为桥梁。”
熊刚猛然抬头:“苏婉婷体内的共鸣源,不是意外。她是被选中的。”
吴志没有回应。他盯着合金板最后一行刻字,指尖停在最后一个符号上。
那是一个闭环的螺旋,中心点被一滴干涸的血迹覆盖。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符号,曾在苏婉婷幼年时的医疗档案封底见过。那时他以为是医院的旧式印章。
林深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吴志收回手,血痕在手套内侧晕开。他走向门口,脚步未停。
“去找剩下的实验记录。”
苏婉婷站在原地,抑制环突然剧烈闪烁,蓝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对准合金板上的螺旋符号。
指腹落下时,整块钛板发出低频震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