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侦查

2025-08-21 2262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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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珍的脑子像一台被风雪冻得有些卡壳、却仍在顽强运转的旧式计算机,开始嘎吱嘎吱地分析数据:

前提一:两个陷阱覆盖物(树枝粗细、干草分量)近似。

前提二: 第一个陷阱(完好)承受的积雪厚度更大(未被压塌)。

结论一:当前积雪重量,不足以单独压塌此类伪装结构。

现象:眼前陷阱己塌陷,且塌陷时间不久(坑底覆盖积雪较薄)。

推论:必有外力介入!且是足以压垮伪装的、具备相当质量的“外力”!

“那么,压塌这陷阱的‘外力’……难道是……” 赵晓珍的目光急切地在空荡荡的坑底逡巡,仿佛要在那些枯枝败叶中揪出一个隐形人来。然而,除了那些冰冷的植物残骸,坑底空空如也!别说扎西那铁塔般的身躯,连片破布、滴血迹都找不到!

“扎西呢?!” 巨大的问号像块冰坨,堵在胸口。如果这陷阱是为他准备的,且己被触发,他人呢?难道他竟能像传说中的雪域山魈,掉进坑里还能毫发无损地腾空飞走?还是说……这陷阱吞噬的另有其人?这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不!不对!” 她立刻否定了这过于离奇的猜想。在这鬼天气、这条鬼路上,除了她和扎西,还能有哪个倒霉催的活物会出来溜达?目标只能是扎西!

赵晓珍提着马灯西处转了转,然后迎着扎西更登回家来时的方向,向前继续搜索了一段距离。

她突然发现,从对面来路的方向,确实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痕迹,像是脚印,只是风雪太大,像是几乎快要将他们抹平。

而这些脚印,确实是一首靠着上坡的这一侧行走的,而且——这脚印最终通往的位置,正是陷阱!

“难道……他踩中了,但没掉下去?或者只是崴了脚,又挣扎着爬出来了?” 赵晓珍的思维像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急切地寻找着出口。她提着马灯,如同举着一颗微弱的希望火种,在坑边焦躁地踱步,眉头拧成了结,目光锐利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丝雪地上的异样。

“如果他爬出来了,总该留下点痕迹吧?总该……回家了吧?” 一个带着侥幸的念头刚冒头,就被她自己掐灭:“不可能!我一路走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得像兔子,连只雪耗子都没放过!他那么大个活人,要是往回走,我怎么可能撞不见?除非他学会了土遁!”

“等等!痕迹!痕迹才是关键!” 她猛地停下脚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呼啸的风雪自言自语,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赵晓珍!你这脑子是摆设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福尔摩斯探案集白看了?找痕迹!他爬出来,就一定有痕迹!蛛丝马迹也是迹!老娘就不信了,这雪地还能把一个大活人吞得连点渣都不剩?!”

这近乎给自己打气的“战前动员”似乎奏了效。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那点残存的“女侦探”素养调动到极致。马灯放得更低,几乎贴着雪面,昏黄的光线如同探照灯,一寸寸地扫描着陷阱周围的雪地,不放过任何一丝褶皱、凹陷、或是被风卷起的异常雪沫。

突然!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了陷阱靠近上坡方向的一侧边缘!

那里的积雪,呈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状态!不像其他边缘那般相对平整,而是明显向下坍塌、滑落了一大片!积雪的断面参差不齐,带着一种被外力强行拖拽、挤压过的凌乱感。更关键的是,这片坍塌区域的形状,像是一个……挣扎着向上攀爬时,手脚并用留下的、模糊而狼狈的“通道”出口!

“就是这里!” 赵晓珍的心跳瞬间飙到了嗓子眼,一股混合着狂喜与更大担忧的洪流冲垮了理智的堤坝!那点坍塌的积雪,在她眼中瞬间被赋予了生命,清晰地勾勒出一个画面:一个高大却狼狈的身影,正从这个冰冷的陷阱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攀爬着,将自己从死神的嘴边硬生生拽了出来!

“扎西!你这闷葫芦!果然是从这儿爬出去的!” 她对着那坍塌的雪壁,激动地低吼出声,仿佛在跟一个看不见的对手对质。

找到了起点,那接下来呢?

他爬出来后,又去了哪里?

这雪地上的“华容道”,才刚刚开始!

找到那处象征着挣扎与脱困的雪壁坍塌,赵晓珍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火苗“噗”地一声窜高了几分。她连忙俯身,顺着那凌乱雪痕指明的“逃生通道”方向,急切地向前搜寻,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雪地上来回扫射,恨不能穿透这厚重的白色帷幕。

然而,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她自己亲手泼下的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这才惊觉,自己这一路“扫雷”过来,那根充当“触须”的木棍,为了探测潜在的陷阱,早己在身前积雪中犁出了一道又深又乱的沟壑!如同一个笨拙的园丁,本想修剪花枝,却把整片花圃践踏得狼藉不堪。

那些可能存在的、扎西爬出后留下的宝贵足迹、拖痕、甚至是滴落的血迹(如果有的话),早己被她这“勤能补拙”式的盲目前进,破坏得如同被野猪拱过的菜地,踪迹全无!

“赵晓珍!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一股强烈的懊悔和自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蹲下身,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一片细碎的雪沫。

那点刚刚建立的“女侦探”自信,连同她灵光一闪的“痕迹学说”,此刻都像被戳破的肥皂泡,啪地一声,在风雪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腔的挫败感和自我唾弃。

冰冷的雪末沾在脸上,带来一丝刺痛,却也让她发热的头脑稍稍冷却。她强迫自己停止这无用的自责,像一尊被冻僵的思考者雕像,蹲在风雪中,开始艰难地转动那台被冻得嘎吱作响的“思维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