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月光

2025-08-21 2292字 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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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珍微微一怔,随即眼底的笑意如春雪初融,光华流转。她没料到这块沉默得像喜马拉雅山岩的汉子,竟也学会了打机锋,还敢在她面前玩起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文字游戏!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那笑容里非但没有怒意,反而盛满了纵容,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猛兽终于学会使用爪牙之外武器的赞许。她佯装薄怒,声音却柔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一丝慵懒的威胁:“扎西,你的胆子被酥油喂肥了?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耍无赖,” 她微微眯起眼,媚眼如丝,呵气如兰,那眼神如同慵懒的雪豹打量着爪下新捕获的猎物,“你难道……就不怕我‘惩罚’你吗?”

“惩罚?” 扎西更登几乎是立刻接口,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狂热与不容置疑的笃定,“只要你愿意!” 他猛地又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空隙彻底消失,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触到她光洁的额头。

他灼热的气息如同高原强劲的风,拂过她细腻的面颊,低沉的话语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两人之间那方寸之地:“我为你赴汤蹈火、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粉身碎骨都不带皱一下眉头!区区惩罚……”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诱惑,“……算得了什么?尽管来!” 这誓言,裹挟着高原汉子特有的、不加修饰的赤诚与蛮勇,如同一块投入冰湖的烧红烙铁,瞬间蒸腾起一片灼人的雾气。

在这样抵死无悔、甚至带着点自虐的宣告面前,任何“惩罚”的威胁,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被异化成了一种……令人心尖发颤的、甜蜜的邀约。

为了强化语气,扎西更登甚至挑衅似的,双臂悄悄加大了力度,将赵晓珍的纤纤细腰,往自己的身上搂紧,仿佛想要将赵晓珍,攘入自己的身体。赵晓珍也没料到,扎西的双臂力度如此之大,被搂的微微蹙眉、张开双唇,轻微的呻吟了一声。

高原的夜,仿佛被浓稠的墨汁浸泡过,沉甸甸地压下来。河坡村静得能听见星星眨眼的声音,偏是那轮月亮,像个故意磨蹭的懒散更夫,迟迟不肯爬上中天,只吝啬地在地平线上 方涂抹一层朦胧的、带着睡意的清辉。

整个村子便蜷缩在这片半明半昧的光晕里,如同一个巨大的、打着鼾的兽。

“嗯……”这一声短促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呻吟,从赵晓珍喉间逸出,非但没有浇熄什么,反而像一粒火星溅进了干燥的牛粪堆,瞬间在扎西更登的胸腔里燃起一片燎原之势。

那点堵在胸口的滞涩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被这呻吟催化成了某种更蛮横、更不容置疑的东西,硬邦邦地顶着他的心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非但没有松手,那箍着她的臂膀反而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碎了嵌进自己的骨血里去。他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攫住她,那眼神里混杂着原始的占有欲、少年人的执拗,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这失控局面而产生的惊惶——像初次驾驭烈马的骑手,既兴奋于它的力量,又恐惧于它的野性。

“扎西!”赵晓珍的声音像是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真实的痛楚和薄薄的愠怒,“你弄痛我了!”这声控诉,像根小针,在他沸腾的热血上轻轻刺了一下。

“你这是在求饶吗?”扎西更登几乎是立刻接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初尝权力滋味的、笨拙的得意。这得意像一层薄脆的糖壳,覆盖在底下那颗因她呼痛而微微发颤的心上。他像一个刚学会耍横的孩子,急于用这种虚张声势来掩饰内心的方寸大乱。

赵晓珍微微蹙起她那两道秀气的眉。痛楚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她眼底深处一抹野猫似的狡黠光芒。她不退反进,竟主动将那双柔软的、带着高原夜凉气息的唇瓣迎了上去,精准地、带着点惩罚意味地,轻轻咬住了扎西更登略显干燥的上唇。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带着一种湿漉漉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她从齿缝间挤出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近乎调笑的挑衅:“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认输?”

那气息拂过他敏感的唇周,像带着细小钩刺的羽毛,瞬间瓦解了他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理智。

双唇之间那两瓣不可思议的柔软与,以及那带着轻微刺痛感的啮咬,如同点燃了导火索。扎西更登只觉得体内那头名为冲动的野兽,彻底挣断了名为“懵懂”的缰绳,咆哮着奔突西窜,将残存的、属于河坡村沙棘林旁那个纯朴少年的最后一点迟疑踩得粉碎。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再也无法遏制那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他顺势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掠夺的强势,向身下的赵晓珍欺压下去。那力道,如同雪崩初起时裹挟而下的第一块巨石。

赵晓珍纵然心有千千结,此刻也如同撞上了一座移动的铁塔。那精心维持的狡黠与挑衅,在这绝对的力量碾压下,瞬间土崩瓦解。她只觉得浑身筋骨像是被抽离了支撑,软绵绵、轻飘飘,竟真如一团失了骨头的酥油,在他的臂弯里下去,徒留一声似嗔似叹的鼻息。

这彻底的“失守”,非但不是屈服,反而更像一种无声的、带着献祭意味的邀请。

扎西更登没有丝毫犹豫。他果断地将这团柔若无骨的温软打横抱起,动作带着一种生涩的、却又异常坚决的占有姿态。

他迈开步子,每一步都沉重地敲打在这座“城堡”古老冰冷的地板上,发出闷响,如同擂在他自己剧烈跳动的心鼓上。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目标明确地走向这座“城堡”深处,走向那个曾属于河坡村沙棘林旁、那个只会追逐羊群和阳光的懵懂少年扎西更登的卧房。

那间卧房,即将成为埋葬他少年时代的坟墓,亦是开启他作为男人认知的祭坛。

今夜之前,他仍是那个胸腔里只装着青草、阳光和牧歌,对“家”的概念仅限于阿爸阿妈帐篷里酥油茶香气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