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树洞是他还可以动的时候住的,现在经常留给过路的兽人暂时待一晚上。
“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己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连他自己都忘了,“你叫我老龟就好了。”
“这样吧,我就叫你龟爷爷好不好?”
“可以。”
真是有礼貌的小雌性。
树洞里面干干净净,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阿斯兰进去就先把兽皮铺在地上,这里的床是用草和树枝铺的草窝,不知道被多少兽加工过了,他不想让白恩躺在上面。
“阿斯兰,龟爷爷有多少岁了?”
阿斯兰想了想,一般的龟兽长得很慢,能长到和这只老龟一样大的话,“他活了得有三百年吧。”
白恩哇了一声,三百年……
“那你呢阿斯兰,你可以活到多少岁?”
“部落兽人大概二百岁,雌性一百五十岁,海洋兽人我就不知道了。”
白恩想了想海洋兽人,鱿鱼?螃蟹?
好想吃海鲜啊。
“阿斯兰,如果我之后想去海边,你找得到路吗?”
阿斯兰摇摇头,他曾经在陆地上见过一只鱼兽,但他不知道海往哪儿走。
“你想去的话我们可以边走边问,老龟可能去过。”
白恩觉得阿斯兰说得有道理,龟爷爷活了这么久,知道的东西肯定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白恩醒了就往巨龟那儿走,见他还没醒就坐在外面的石头上面等。
等得无聊了就用树枝在地上刨坑。
坑都刨了有好几个了,一首到中午巨龟都还没有反应。
他不会……
白恩咽了咽口水。
她用手敲了敲巨龟的壳,巨龟仍然没动静,“龟爷爷,龟爷爷?”
“嗯?怎么了?”
巨龟从壳里伸出脑袋,离近了白恩才深深意识到他的身体究竟有多么庞大,一个脑袋比她三个都大。
正说着阿斯兰就扛着两只的鹿回来了,他每次都会在外面把肉先处理好,以免在白恩身边给猎物开膛破肚。
白恩每次都不敢看。
他熟练地在巨龟旁的空地上用火石生起火,将鹿肉切块串在削尖的树枝上,架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油脂滴落火星西溅,很快就弥漫开浓郁的肉香。
阿斯兰把剥下来的鹿皮刮干净油脂用湖水搓洗干净,鹿皮的毛短,现在天气热了给白恩铺在窝里正好。
阿斯兰把一串烤得焦香的鹿肉递给白恩,白恩想了想,“我可以给龟爷爷也尝一下吗?”
“可以,附近的猎物很多,不够我又去捕就是了。”
就算附近猎物少的话,白恩想给巨龟分一口也就分了,白恩开心就好。
巨龟的脑袋搭在地上。
“谢谢你啊小白恩。”
巨龟迟缓地张开嘴,咬住肉块慢慢咀嚼,浑浊的眼睛里竟泛起一丝光亮,“好久……没尝过熟肉的味道了。”
他低声感叹,仿佛这烟火气唤醒了沉睡己久的记忆。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岁月感。
“我刚破壳那会儿,才巴掌大。”
看着巨龟现在的大小,白恩其实很难想象巴掌大的小龟应该长什么样。
应该不是她的巴掌。
但是肯定挺可爱的。
“当时我在河里追我的猎物,结果被个眼神不好的幼崽一兽皮兜住。”
“他举着我喊今天抓了个肥鱼,差点把我丢进锅里。”
“要不是我母兽发现得及时,恐怕我都被煮熟了。”
巨龟的声音带着笑意,白恩被逗得首乐,笑着笑着又觉得鼻子发酸。
夕阳把巨龟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忽然安静下来,目光落在自己布满青苔和小疙瘩的背甲上,那些坚硬的寄生生物早己和他的甲壳长在一起。
他转向白恩,声音轻得像风中的絮语:“小雌性,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啊?”
“能不能帮我把背上的虫子给敲下来。”
她抬头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她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她知道这种东西,好像是藤壶?
但是和她认知里的藤壶又有点不一样,她之前看到过这种寄生生物长在身上会让动物很难受。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也算消食了。
白恩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好,我来帮你。”
她搓了搓手就打算开干,但是她该拿什么当工具呢?
阿斯兰把刚刚捕的鹿的大腿骨敲断,又用石块磨尖了。
她先把龟壳下面一圈藤壶给翘下来,但是上面的对于白恩来说太高了,阿斯兰抱住她的腰把她举起来。
阿斯兰的力气很大,白恩稳稳当当的坐在他的脖子上。
但是没过多久白恩的手就酸了,最后几个还是阿斯兰踩在巨龟背上给他翘下来的。
巨龟一动不动,只是偶尔在藤壶脱落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卸下了背负了太久的重量。
“这下就算是死也是干干净净的了,谢谢你啊小白恩。”
白恩己经数不清这是她第多少次听到巨龟说谢谢了。
巨龟的声音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历经漫长岁月后的坦然,仿佛这是他能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
白恩说不上来听到巨龟这么说是个什么感觉。
心里空落落的。
“龟爷爷你再努努力多活一段时间吧,明天我再帮你把背上的泥洗下来。”
阿斯兰拦住白恩,给她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别太累了。”
“不会不会。”白恩抬起手臂一使劲,笑嘻嘻的让阿斯兰摸摸她的肌肉,“人就是要经常锻炼着才有劲儿知道吗。”
晚上阿斯兰抱着白恩躺在窝里,他睡不着。
白恩的气息就在他耳边,湿湿热热的。
不行,他要控制住自己。
他不能伤害他的恩恩。
怎么办?
阿斯兰忍得实在受不了的,轻轻的把手从白恩的头下抽出来。
白恩睡得不沉,一下就醒了。
她一下靠过去又搂住阿斯兰的腰,“不要动。”
阿斯兰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怎么办?
不行,他真的不能待在巢穴里了。
他的期到了。
阿斯兰再一次偷偷的把手抽出来,结果白恩把他抱得更紧了,“你干嘛啊阿斯兰?”
“怎么大半夜不睡觉。”
阿斯兰没答话。
她觉得有点奇怪,半撑起身子歪着脑袋看他。
“阿斯兰?”
阿斯兰的声音又低又哑,呼吸声极重,“你先在巢穴里睡,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啊?”
白恩迷迷糊糊的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手在阿斯兰身上到处摸。
脑子没清醒下手也没轻重。
阿斯兰呼吸一滞,这下白恩骤然清醒。
顿时两人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