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鹤猛地起身，问安若尘：“执哥跟那个助理在哪？”
安若尘推开门往外跑，“这边！”
万泽还懵着，姚可夏在他眼前拍了下手让他回神，两人一齐追上去。
偏厅就在隔壁，安若尘冲到房门口，拽着门把手往下压，侧着肩撞门，一下，两下，门纹丝不动。
“门没锁，但打不开。”
“雕虫小技，让开。”
安若尘连忙让开，沈观鹤掌心泛出金光，按住门把手往下一压一推，门板上骤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图案，化作黑雾消散，门缝里丝丝缕缕往外渗出黑气，被沈观鹤一掌拍回去。
门打开，包执闭着眼躺在茶几上，颈间被一圈麻绳一样的黑气环住，万泽的助理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食指相对，朝几人点头：“远疾于吾之想象乎，尔非沽名钓誉之辈。”
沈观鹤不耐烦地“啧”了声，“讲人话。”
“非也，非也……”
“啪”一声，那人脸上骤然多出个金色的巴掌印，那一侧脸上丝丝缕缕黑气腾起，将他的脸包裹。
片刻后黑雾散去，那人的眼睛变成纯黑色，瞧着异常渗人，巴掌印的位置高高肿起，皮肤下隐隐有黑色的细线在扭动，与金光相碰。
“一只眼睛而己，废什么话？你放人还是等我揍你？”
‘眼’露出个夸张的笑容，轻轻吹出一口黑雾，“呼——呵呵，我只是不过是那位大人的‘其中一只眼睛’，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话音渐渐消失，黑雾如风一样席卷，姚可夏身边再次浮现铃铛虚影，她第一时间将安若尘和万泽拽到身边。
沈观鹤身形一闪，同样出现在虚影笼罩范围内，双手将包执打横抱着，脸不红气不喘，毫不费力。
窗外猛地照进一抹阳光，眼前的场景己经发生变化。
“万泽”坐在办公桌前，助理抱着一大摞文件放在桌上，一份一份地推过去，让“万泽”签字。
姚可夏看看正在办公的万泽，侧头看看身边表情难看的万泽，真诚发问：“这是什么情况？”
安若尘脱下外套铺在地上，沈观鹤将包执平放上去。
“‘眼’的特性是‘看’，或者说旁观。被作为载体的人，只有在解开‘眼’的执念之后才能清醒，否则会被拖入溯回之间，与‘眼’融合后形成一只全新的、扭曲无意识的凶煞。”
万泽举手：“停停停，你的意思是我助理……”
沈观鹤打断他的话：“少说废话，我问，你答。”
万泽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态度？！”
“行，你留在这等死。”
沈观鹤懒得跟他废话，招呼安若尘，“若尘跟我出去转转，小姚守着执哥，铃铛能维持很长时间。”
姚可夏比个“OK”的手势，在包执身边盘腿坐下。
无人在意万泽，他气急，见沈观鹤和安若尘真打算走，手一伸将两人拦住：“二位，解释一下？”
“懒得。听话或者等死，选一个。”
沈观鹤拨开他的手，万泽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掀得一个趔趄往边上冲出去，险些撞在玻璃门上。
没错，刚才进来的门己经变成了万泽办公室的玻璃门，几人现在正站在他位于虚界娱乐总部的办公室中。
耽搁这一会儿，“万泽”签完字，助理抱着足有半人高的一大摞文件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沈观鹤和安若尘跟在他身后出门。
万泽一咬牙，追上去，临到门口被猛然闭合的玻璃门吓了一跳，险些被夹到手。
沈观鹤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安排任务：“我去找边界，若尘你跟着助理去看看，尽量还原他的生平——”
“助理叫王瑞，十年前我刚被挖来虚界娱乐后公司配的助理，他的工位在右边茶水间对面，进门左拐第一张桌子。”
沈观鹤停步，回头，“想通了？看见什么了？”
万泽脸色很难看，“你问吧。我都配合。”
万泽原本不打算跟上，想自己试着找找线索。
沈观鹤跨出玻璃门的一瞬间，办公室内的地面上窜出无数黑色的雾气，挣扎着、扭曲着、尖叫着往他身上扑。
坐在皮椅里的“万泽”眼睛上翻，不见瞳孔只剩眼白，朝着万泽裂嘴，嘴角一首裂到耳根，血沿着脸往下流，嘴里是密密麻麻染着血迹的尖牙。
万泽后退半步，“万泽”撑着桌子，缓慢地站起身，周围的环境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扭曲，偶尔闪过几道黑色的线条，像是游戏画面出bug时的屏闪。
万泽不敢多留，余光瞥见玻璃门开始缓慢关闭，拔腿追上去。
随着玻璃门完全闭合，所有异常都被锁在屋内。
如果不是面前站着这两个莫名其妙、同流合污的“骗子”，万泽真要以为自己在公司上班，下一步就是叫全部门集合开会……
“王瑞最深的执念，是什么？”
万泽一个激灵，喃喃道：“他，他想当总裁？想发财”
沈观鹤刚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沉下去，闭眼压制揍人的冲动，睁眼问他：“你平时也把下属当蠢货？”
万泽连连摇头：“怎么可能！”
“中文……语文考试不及格？”
“我分很高的！不对，跟这有什么关系？”
“那么你能不能理解，‘最、深、的、执、念’，是什么意思？”
“呃，不就是最想要但是得不到的东西吗？”
“你下属最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
安若尘打圆场：“消消气消消气，万总要不要再想想？”
“帮你的小情人说话是吧？”
安若尘刚想辩解，沈观鹤拽着他抬脚就走，去追抱着文件的“助理”。
“废什么话？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乐意按着自己的想法办事那让他去。”
万泽憋得脸通红。
他可是虚界娱乐的高层，真有人敢一点面子不给他？！
沈观鹤真敢。
万泽这种人，解释完一个问题就会有解释不完的问题，还习惯以身份地位压人，不愿意反思自身。跟他聊久了，祖宗八辈都得被扒个底朝天，还容易被，那个词叫什么来着，pua？
在沈观鹤看来就是浪费时间。
从来生死之外无大事，一切不以解决问题为目的的行为都没必要。
安若尘只能抱歉一笑，被沈观鹤拽走。
没办法，他身体不好，拗不过沈观鹤，也不想唱反调。
万泽最终还是怕死，追上去，一边跑一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