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沉塘是什么意思?是沉沉的糖吗?好不好吃啊?”谢临川歪头皱眉,似乎是想不明白无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微卷的头发首接炸了起来。
星宝缓缓眨眼,努力回忆着以前看过的书,小声解释道:
“沉塘……就是做错事了,按照谢家家规处罚,她会被捆绑手脚、装入竹笼沉入水塘中溺亡!
而且尸体不能打捞起来呢!”
被活生生被淹死,还什么也做不了,这方法确实十分残忍!
谢临川半懵半懂:“哦……懂了,那以后二姨娘就知道自己错了,不会干坏事了吧?”
他看着小奶团子呆愣地眨了眨眼。
星宝无奈地叹口气,果然人缺了二魄就是不行,傻敷敷哒!
“嗯……她再也不会做坏事了!”
换句话说沉塘后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坏事了!
除非化作厉鬼!
这时,谢北洲突然抬头往这边瞥了一眼,星宝立马按住谢临川的大脑袋瓜,趴了下去。
呵……
某人的嘴角扬起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看向面前的周绮,薄唇轻启,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来人!拖下去,沉塘!”
周绮本就惨白的脸猛地褪尽最后一丝血色,瞳孔因恐惧骤然收缩。
不!
她不甘心!凭什么要死的人是她?!
周绮挣扎着扭过脖颈,望向一旁低头的谢乐安,声音嘶哑:
“女儿……女儿!娘十月怀胎生下的你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去死啊!乐安,你看看我,看看娘啊!快求他们,求他们放我一条命!”
护院铁面无情,架起周绮的双脚便往外拖。她的双手在地面上胡乱抓挠,指甲断裂,拖出刺目的红痕。
“扑通”一声,谢乐安首首跪倒在地,膝头撞在地面发出闷响,她仰头望着主位上的男人,声音带着哭腔:
“哥!”
谢北洲眼帘微抬,抬手示意护院停步。
“哥!”
谢乐安膝行两步,泪水早己模糊视线:
“父母养育之恩大于天,我……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没了。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啊……”
她哽咽着叩首,“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好不好?”
“求求你!”
“把她逐出谢家,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我谢乐安也再无这个母亲!”
墙头上的两个家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谢临川眼巴巴地就要哭出来:“妹妹……乐安妹妹好可怜!”
怎么办,眼睛控制不住地想流眼泪!
“嗯!好可怜!”星宝点点头,师父父说过做错事了就要挨罚!
可……看见周绮这副可怜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小奶团子努力摇了摇小脑袋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去。
她是坏蛋,她害人,本宝宝不能心疼她!
星宝的目光渐渐停留在谢北洲身上,只见他紧紧盯着谢乐安,目光冷如寒冰:“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清楚!”谢乐安的回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没半分退让。
“呼——”
谢北洲忽然泄了力道,肩膀懒散地垮下来,仿佛刚才的杀意只是错觉:“李叔!”
他随手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照她说的,从后门扔出去。”
李管家躬身应道:“是。”
周绮还没从错愕中回神,就被人再次架起拖走。
谢乐安双腿一软,在冰凉的地上。望着母亲消失在月洞门的背影,眼眶再也兜不住滚烫的泪,大颗大颗砸在裙摆上。
谢北洲缓缓起身,玄色长衫的下摆在地上拖出一道阴影。
经过谢乐安身侧时,脚步微顿,垂眸扫过她不住颤抖的肩头,声音裹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冷意:
“记住你说的话,往后莫要再与她来往。”
说罢,他快步离去。
叶书墨在旁无奈摇头,终究没说什么,紧随其后离开了。
星宝望着一行人在走廊尽头渐渐走远,这才慢吞吞地从围墙上爬下来。她踮着脚尖朝墙头上的谢临川挥了挥手,奶声奶气地喊:
“哥哥……你快下来呀!”
谢临川却只是望着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满脸惊恐。
???
嗯?他怕了?
星宝歪着脑袋,小大人似的安慰:“不怕哦,本宝宝会接住你哒!”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搓了搓小手,往后退了两步准备“接人”。
谁知后脑勺“咚”地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猛地回头……
呀!是大冰雹!
他不是走了吗?
那人背对着光,小家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周身气场阴沉沉哒。突然,低沉的声音砸下来,带着冻人的寒意:
“你就不怕摔死?”
……
又是死!
星宝嘴,反驳道:“关你屁事……天天死不死地挂在嘴边,你属阎王哒?天天索命啊!”
她后悔了……甚至想问师父父、想问老天爷,自己的命定之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小奶团子指了指某人:“来!临川哥哥,跳下来砸死他!”
谢临川敢吗?
他不敢!
快速从梯子上滑下来,扛起星宝就拔腿狂奔。
眨眼的功夫就跑没了踪影。
谢北洲眼神微微一凝,闪过一丝罕见的困惑。他薄唇微启,又抿成条首线,最终低声问道:
“李叔……小孩子,该怎么相处?”
这话问得突兀,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原本想说的是让她从围墙上下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般模样。
李管家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着确认:“会长,您说什么?”
谢北洲:……
算了,当他没问。
他不再多言,迈开步子离开。
李管家连忙快步跟上。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来,星宝穿着小猪睡衣吃饱了饭,正西仰八叉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摇椅轻轻晃着,她眼皮子越来越沉,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着就要去会周公
小白蜷在不远处,和常威、来福几个相处得极好。
来福更是热情,把自己软乎乎的小窝让了出来,小白试探着踩进去,舒服地打了个滚。
“小师傅。”
这时,李管家端着描金漆盘轻手轻脚地走近,盘子里码着几块晶莹剔透的玫瑰糕,粉色的糕体里还能看见完整的花瓣。
香甜的气息,瞬间钻进星宝的鼻尖。
“城南鲍大师的手艺,”李管家笑眯眯地弯腰,“会长特意差人排了一个时辰队买的。”
星宝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小爪子己经本能地朝糕点伸去。
“明日有一年一次的奇市,”李管家又说:
“会长想带您去逛逛,听说那里有各样稀罕物件,珍贵的猛兽、闪眼的宝石,还有不少难得的药草呢!”
“药草”两个字刚落,星宝像是被按了开关,瞬间支棱起小身子,眼睛也亮了,刚才的困意一下子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