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宅院内的戏台张灯结彩,红绸高挂,锣鼓声渐起。
台上水袖翻飞,吕茶一身虞姬扮相,金线绣凤的戏服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他眉目含情,朱唇轻启,唱腔哀婉缠绵。
唱至动情处,吕茶水袖一甩,眼波流转间,与台下席间的周绮西目相对。周绮执扇掩唇,指尖在扇骨上轻轻一叩。
叶书墨冷眼看着周绮与台上眉来眼去,手中茶盏重重一放,溅出的茶水桌布上洇开一片暗色。
“贱人……”
意识到自己没积口德,又连连拍了拍嘴,“罪过罪过啊!”
她双手合十朝着老天连连拜了好几下。
另一边。
谢北洲作为主家,端着酒杯一桌一桌敬酒,星宝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他身后,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本宝宝可要保护好大冰雹!
来到周福生这一桌时,谢北洲面带微笑,与众人碰杯,却独独略过了赵德良。
赵德良脸色铁青,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拔高:
“谢会长,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好不容易进来,可不会轻易罢休。
谢北洲连眼神都懒得给他,转身欲走。
赵德良见自己被彻底无视,怒火中烧,提高嗓门喊道:“你今日这般羞辱我,就不怕寒了在座诸位的心吗?!”
寒心?
谢北洲脚步一顿,眉头微挑,眼底冷意骤现。
他缓缓转身,嗓音低沉而危险:“赵老板,你让人在我父亲遗体上下钉的时候,怎么不怕寒了我的心?”
赵德良脸色骤变,但很快又强撑镇定,咬牙道:
“谁让你找人先封了我的纺织厂?!我们德良纺织这些年没少给你供货吧?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
“呸呸呸!大坏蛋!”
星宝从谢北洲身后探出脑袋,谁都不可以欺负本宝宝的命定之人!
赵德良一看是小天师,神色都有些慌乱。
此次玄门天师的命定之人,就是谢北洲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沪上。虽说只是个小囡囡,可她识破钱有才的事情有目共睹啊!
星宝小手一背,快速掐算,瞬间明了。
谢北洲垂眸将小家伙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的怒气也熄灭了几分,她小肚子里又在盘算什么呢?
她刚想张开嘴,一旁的周福生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呦……这就是那玄门小天师啊!”
他的目光在星宝身上快速打量,随后嗤笑一声:“噗呲……这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死猪仔成精了!”
“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一落,部分桌席的人哄堂大笑,笑声格外刺耳。
周福生顶着那张满面油光的脸庞,指了指星宝,继续说道:“谢会长,这怕不是玄门扔给你的童养媳叭!”
随后,猥琐地扫视着小家伙,左手下巴。
“小猪仔,你要快快长大,不然到时候谢会长年纪大了,都折腾不动咯!”
那些人笑的更大声了。
谢北洲抿起唇,眼里渐渐酝酿出风暴,真是聒噪啊!
星宝垂着头,后面的话有些不理解,但首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话。想发怒,可是一想到今天是大冰雹的生辰就忍了下去。
这时,一只大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想做什么就去做!”
星宝仰起头,眨了眨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谢北洲微微颔首,默许了!
嘿嘿,既然大冰雹同意了就行!
“哗啦!”
一把符纸被撒了出来,落在周福生身上,瞬间他就被烫的嚎叫:
“嗷!!”
符纸瞬间点燃,扒在他的身上,像是长了眼似的只烧他。周福生烫的在地上打滚,的身体不停地扭着。
“救命啊!谢会长……救命啊!”
只见,谢北洲居高临下地睨着,神色淡漠,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抿了一口酒。
无情至极。
赵德良更是吓傻了眼。
就在此时,周福生那桌突然站起一人,满脸愤懑地拍桌喝道:
“谢会长!你未免太不讲情面了吧!周老板今日来贺寿,是给你面子!
你怎么能纵容一个小丫头在这儿撒野,当众折辱宾客?!”
话音一落,满座哗然。
谢北洲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指尖轻轻着杯沿,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星宝一听,立刻叉腰反驳:
“谁欺负人啦?明明是你们一群大人欺负本宝宝,什么叫死猪仔成精,允许你们笑话我,不允许反击?”
这些大人们未免有点太双标了叭!
话音一落,那人噤声。
周福生那张油腻腻的脸上,写满了懊悔。不过是想拿个小孩子当乐子,活跃下宴会气氛,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们这些蠢货,快!快拿水来!”他嘶哑着嗓子喊道,几个奴仆手忙脚乱地提着水桶冲过来。
“哗啦!!”
一桶冷水泼向燃烧的衣摆,火势却骤然蹿高,烧得旺了。
他惊恐地尖叫着,双手拼命拍打身上的火焰:
“啊!!!!”
“怎么回事?!这火怎么扑不灭?!”
星宝双手环胸,小脸气鼓鼓的:
“哼!本宝宝的火,岂是寻常水能浇灭的?”她头顶的小揪揪随着说话一晃一晃,明明是个奶娃娃,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周福生这才真正慌了神,肥胖的身躯在地上扭动着,活像只被烤的肥猪。
他涕泪横流地求饶:“小祖宗!小神仙!是我嘴贱,您大人有大量……”
“我错了!我错了!”
……
谢北洲冷眼旁观,首到周福生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才淡淡开口:
“星宝。”
小奶团子立刻会意,小手一挥,那诡异的火焰瞬间熄灭,只留下周福生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昂贵的绸缎长衫早己烧得破破烂烂。
“记住这个教训。”谢北洲瞥了他一眼。
奴仆战战兢兢地捧来一条羊毛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周福生身上。他死死攥紧毯角,眼眸中翻涌着怨毒的光芒。
颤巍巍地支起身子,正要踉跄着离去。
星宝脆生生的童音却在此刻划破寂静:“大家都记住啦!这个人手上的戒指都是小鬼住哒,专门吸人气运!”
“谁跟他走得近,谁就要倒大霉,甚至丧命!”
话音刚落,周福生发家的往事顿时浮现在众人眼前。
那个原本濒临倒闭的福生纺织厂,某日竟在长满杂草的厂区地下,挖出成筐的狗头金。
自此周福生扶摇首上,短短半年间便垄断了沪上大半纺织生意。
可离奇的是,他家中八口至亲,这些年竟接连暴毙,正巧与他指间日渐增多的金戒指数目相符。
正好八个!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莫要信她!”周福生仓皇转身,八个戒指格外扎眼。
明眼人都知道这哪是童言无忌,没人再搭理他。周福生只能在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悻悻离去。
谢北洲的目光落在赵德良身上,差点把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