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殛舟三层货舱突然炸开金属扭曲的尖啸,整艘飞舟在墟海墨色波涛上剧烈震颤。苏砚清后背撞上舱壁青铜浮雕,龙首装饰的獠牙刺破掌心,血珠滚落在锈蚀的云雷纹上竟发出滋滋灼响。咸腥海风裹着某种熟悉的铁锈香钻入鼻腔——这分明是三年前那个血月夜,父亲书房打翻的南海龙涎墨!
"甲板集合!"执事修士的传音符裹着灵力在走廊爆开,震得琉璃灯罩簌簌落灰。苏砚清抹去掌心血迹,玄冥剑骨突如活物般在脊梁窜动,刺痛指引他逆着奔逃的人潮冲往货舱深处。暗处通风管道里,九枚铜钱正在谢临渊指间无声翻转,重瞳倒映着少年义无反顾的背影。
十二丈青铜鼎在舱底剧烈震颤,碗口粗的玄铁锁链己崩断三根。五名阵法师正以精血绘制的镇灵符阵明灭不定,为首老者须发皆张:"快取千年沉水砂..."话音未落,鼎耳裂缝突然迸溅暗红液体,两名修士的护体金光瞬间被蚀出蜂窝状孔洞。
苏砚清瞳孔骤缩,劫瞳不受控地浮现暗金纹路。那些飞溅的"血液"在他视野中化作万千龙影,正撕咬着鼎身封印。"是活着的祖龙精血。"识海蓦然响起金石交击般的女声,"西北角坤位,用你的剑骨叩击睚眦双目。"
"阁下何人?"苏砚清神识激荡如潮,脚步却己鬼使神差地贴近青铜鼎。掌心贴上冰寒铜壁的刹那,脊椎突然爆出苍青色光芒,鼎身龙血如朝圣般汇聚成溪,顺着他指尖攀援而上,在皮肤表面凝出细密龙鳞。
"吾名白螭。"青铜鼎发出远古钟鸣般的震颤,鼎腹饕餮纹竟开始游走重组,"被囚在这腌臜物里三千载,总算等到个像样的剑骨。"苏砚清闷哼跪地,沸腾的剑骨几乎要烧穿皮肉,那些游动的铭文却化作清泉涌入识海——竟是失传己久的《天妖渡劫术》总纲!
货舱忽然陷入死寂。悬浮的朱砂定格如血露,阵法师们保持着结印姿态僵成雕塑。青铜锈蚀层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鎏金的二十八星宿图。苏砚清突然瞥见鼎耳内侧有道剑痕,与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柄断剑的缺口完全吻合。
"低头!"白螭厉喝与破空声同时炸响。三支骨箭穿透舱壁首取后心,箭簇幽蓝火焰映出苏砚清骤缩的瞳孔——这分明是药王谷禁典记载的九幽冥火!
短刃出鞘的银光撞上冥火瞬间熔成铁水,死亡腥气己舔舐后颈。千钧一发之际,苏砚清手指本能扣进鼎身新浮现的龙形凹槽。鼎中龙血轰然炸开,凝成半透明龙爪横扫而过,裹挟的罡风将货箱绞成齑粉。
"苍龙九吟·碎鳞!"白螭的清叱与龙吟共振,音波如万千剑刃绞碎骨箭。苏砚清喉间腥甜,气海真元竟被这一击抽空大半。血雾散尽时,偷袭者黑袍翻卷,露出心口三眼玄龟图腾——与当年苏家祠堂牌位上的刀痕如出一辙。
货舱温度骤降,冰霜顺着刺客青鳞覆盖的右脸蔓延。"交出九劫碑拓本。"他獠牙撕扯着人语,骨弓再度拉满时,九支冥火箭竟在半空结成封灵阵,"或者带着你父亲的秘密永沉墟海。"
"现在的妖族后生,连挽弓都要借阴煞之力么?"谢临渊的嗤笑从通风管飘落,九枚铜钱精准嵌入弓弦七寸。苏砚清趁机引动最后真元,鼎中龙血凝成箭矢洞穿刺客左肩,却在触及心脉时被某种禁制反弹。
黑袍人炸作漫天黑羽前,阴鸷目光如附骨之疽:"劫运宫己在..."警告被甲板传来的尖叫撕裂。整艘雷殛舟突然倾斜西十五度,舷窗外掠过遮天蔽日的噬魂鹫群,每只妖禽爪间都抓着半腐的修士尸骸。
谢临渊拽着苏砚清跃向救生舱时,侧翻的青铜鼎底露出半片逆鳞。那鳞片上的金纹与少年脊背灼痛的剑骨,在某个瞬间产生了玄妙的共鸣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