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混着血腥味的空气骤然凝滞，苏砚清跪坐在龟裂的青玉砖上，怀中姜晚灯的发梢扫过他虎口结痂的剑茧。少女左眼缠着的素白纱布正在渗血，金红色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琉璃盏碎片上绽开十二朵红梅——恰是药王谷十二峰之数。
"抱着具活死人演什么情深义重？"慕容昭踩着仍在冒青烟的劫火余烬逼近，暗金蟒纹长袍被罡风撕开三道裂口，露出锁骨处蠕动的噬劫魔纹。他腕间锁链突然绷首如枪，尖端凝结的煞气化作三寸毒牙，"交出她心口的劫火种！"
尘劫剑发出龙脊断裂般的悲鸣，苏砚清反手挥出的剑芒裹挟着业火，将方圆三十丈的雨幕蒸成靛青色雾气。两股劫气相撞的刹那，他看清慕容昭颈侧浮动的墨色纹路，竟与自己脊背剑骨上《九劫剑经》的残篇纹路互为倒影。
"住手！"谢临渊从倾倒的青铜丹炉后闪出，掌中蓍草卦盘炸成七十二片，在空中排成困龙之局，"天道禁制己现裂痕，你们要重蹈三千年前的覆辙吗？"
慕容昭忽然嗤笑，锁链如毒蛇般缠住苏砚清持剑的手腕。他指尖跃动的劫雷映亮瞳孔，那里翻涌着三百个血月轮回的记忆："天机阁的废物没告诉你？苏家灭门那夜的子时三刻——"锁链突然收紧勒出血痕，"本该劈碎你剑骨的天罚雷劫，是谁在替你承受？"
苏砚清瞳孔中的卦象疯狂轮转。记忆里黑衣修士挥剑的姿势与眼前人重叠，那些穿透胸口的劫气在触及心脉前诡异地消散。尘劫剑脱手插入焦土时，剑柄镶嵌的九劫碑残片正与慕容昭腰间玉佩共鸣——那是苏家祠堂供桌上缺失的第三块残碑。
"你要的不过是这个。"苏砚清扯开染血的衣襟，心口跳动的金色符纹刺得慕容昭眼角渗血。那是姜晚灯用燃灯琉璃体刻下的逆命印，此刻正疯狂吞噬锁链中的煞气，纹路间浮现出药王谷十二峰的微缩光影。
青铜鼎突然发出编钟般的轰鸣，白螭的虚影盘踞在断裂的擎天柱上。她扫落的龙尾击碎最后半片琉璃瓦，碎屑在雨中折射出三千年前的画面："两个瞎子！没发现你们的劫气在孕育混沌吗？"龙爪按住两人天灵盖的瞬间，记忆如决堤洪水涌入——九重天劫降临那日，两道纠缠的劫光穿透三十三重天，正是他们此刻灵力交融的模样。
慕容昭突然暴起掐住苏砚清咽喉，魔纹如蜈蚣爬满右半张脸："你以为我甘愿当你的替劫鼎炉？"他掌心的锁链却违背意志缠上自己脖颈，在皮肤烙出焦黑的爻纹，"这该死的同命契..."
雷云在头顶汇聚成太极漩涡，谢临渊抛出的卦签燃成灰烬。第一道紫金劫雷劈落时，苏砚清抓住慕容昭的手腕按向剑柄。业火腾起的刹那，他看见姜晚灯破碎的琉璃灯芯正融入对方心口，十二峰光影在煞气中重组为慕容家徽记。
"以劫为契，以血为盟。"苏砚清抹去嘴角溢出的黑血，劫瞳首次完整映出慕容昭的命纹星图，"你若再伤药王谷一草一木..."逆命印突然收缩成枷锁形状，"噬劫体会将慕容全族拖入无间劫狱。"
慕容昭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震碎的地砖下露出药王谷护山大阵的残骸。第二道劫雷贯穿天灵时，两股劫气化作黑白双龙首冲霄汉，天道誓约凝成的金锁没入二人眉心。雷鸣渐弱之际，苏砚清发现掌心浮现血色龙纹——正是白螭当年被斩落的左角形状。
瓦砾堆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半截染血的玄天剑宗令旗刺破焦土。当苏砚清弯腰拾起这面绣着"藏锋"二字的残旗时，慕容昭沙哑的冷笑混着雨滴砸在青铜鼎上："你敬爱的陆长老，三日前亲手解开药王谷的二十八星宿阵眼..."他抹去嘴角血渍，露出被誓约反噬的森白牙齿，"此刻他正带着三百剑傀，守在墟海裂痕处等你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