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苏氏祖地的残垣浸在血色月华中,九劫碑表面的青铜锈迹正渗出暗金液体。苏砚清指尖抚过龟裂纹路,三千年前的天劫伤痕突然鼓胀如血管,在他玄色袖口绽开朵朵血梅。
"当心东南!"白螭的龙魂自青铜鼎腾起,银鳞泛起涟漪状的波光。三道裹挟紫电的剑芒撕裂夜幕,将苏砚清方才立足处劈出丈许沟壑。焦土翻卷间,十二具饕餮纹青铜傀儡破土而出,眼窝跃动的磷火竟是活人生剜的眼球炼成。
"陆藏锋倒是舍得下本钱。"苏砚清足尖轻点残碑,九劫剑匣震颤出龙吟。劫瞳灰雾流转,看清傀儡经络里奔涌的并非灵液,而是混着黑砂的劫气——那分明是慕容昭噬劫魔体的特征。
锦衣修士自傀儡阵中踱出,腰间"井"宿玉牌映着血光:"苏家余孽也配立道统?"他掌心血罗盘指针死死钉向劫碑,"交出..."
破空声截断狂言。姜晚灯素白身影掠过月华,琉璃盏倾泻的药雾凝成冰棱,将三具傀儡钉死在龟裂地砖上。"井宿的走狗,也配提苏家?"她蒙眼鲛绡转向苏砚清时,声音蓦然转柔:"西南坤位,劫气淤积如疽。"
苏砚清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苦杏仁味,那是劫气过载的征兆。并指划过剑匣,第二柄巽风剑卷起罡风,五具傀儡被掀上半空。青铜碎片如雨坠落,却在触及劫碑前诡异地悬停,仿佛被无形蛛网黏住的飞虫。
谢临渊的警告自槐荫渗出:"这些是饵..."话音未落,最后西具傀儡爆成血雾。漫天碎屑化作赤红蜂群,尾针幽蓝寒光首取劫碑。姜晚灯翻掌祭药鼎,青火却只能延缓蜂群速度。
"退开!"白螭龙尾横扫,鳞片与毒针相撞迸溅火星。她突然闷哼,银鳞浮现蛛网状黑纹:"是噬劫蛊!"
劫瞳映出骇人真相——每只血蜂体内蜷缩着婴孩怨灵,那些被炼化的劫奴正无声哀嚎。巽风剑的罡气反成蛊虫养料,蜂群己膨胀到遮蔽半阙月光。
"用震雷剑!"谢临渊掐碎龟甲,裂纹拼出残缺离卦,"地脉在..."惊雷淹没后续。第八柄古剑出匣刹那,祖地地砖尽数悬浮,缠绕雷霆的剑身引动九天劫云。苏砚清握剑的手掌血肉模糊,玄冥剑骨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你会魂飞魄散!"姜晚灯惊叫着想扑来,却被蜂群逼退。发间银针离体结阵,在身前布下北斗杀局。
震雷剑插入地面的瞬间,三百道紫电如地龙破土。蜂群焦尸雨落,怨灵悲鸣化作音浪,震得劫碑簌簌落灰。当最后黑烟消散,锦衣修士早己遁走,唯余血罗盘在焦土中颤动。
谢临渊拾起罗盘,指腹被烙出焦痕:"劫运宫竟能仿制天机阁法器。"他冷笑拭去嘴角血渍,"慕容昭怕是吞了七长老的元神。"
姜晚灯摸索着触碰苏砚清染血衣袖,琉璃盏升起暖黄光晕:"你的剑骨..."指尖触及森然白骨,琉璃体感应到经脉间暴走的劫气。
"比起三千年前的劫..."苏砚清推开她的手,震雷剑消散时带起血肉碎末。劫瞳突然捕捉到碑底异样——暗金色液体正从裂缝渗出,带着龙脉特有的檀腥。
白螭龙魂剧震:"这是祖龙精血!快..."地动山摇的轰鸣淹没警告。九劫碑裂纹如血管鼓胀,碑顶睁开鎏金竖瞳。苏砚清体内劫气倒灌,剑骨发出玉石俱焚前的悲鸣。
意识消散前,他听见谢临渊撕心裂肺的吼叫混着姜晚灯惊呼。天际云端,背负七柄古剑的身影正在冷笑——那人左袖空荡,赫然是当年亲手将苏砚清逐出师门的陆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