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青铜醒劫

2025-08-20 1608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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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帚划过青砖的沙沙声戛然而止。苏砚清僵在茶馆后院的晨雾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那尊腌了三个月酸菜的青铜鼎正在震颤,鼎沿凝结的冰晶簌簌剥落,在朝阳下折射出妖异的紫芒。饕餮纹路突然在他掌心下蠕动,犹如千百条苏醒的蜈蚣,震得虎口裂开细小的血口。

"掌柜的!后院腌菜缸炸了!"跑堂小二撞开棉帘时带进刺骨寒风,却在瞥见悬浮的青铜鼎时骇然倒退。鼎内腌萝卜的酸腐味混着盐霜蒸腾的咸腥,化作细碎星尘在空中勾勒出残缺碑文。苏砚清后腰撞上柴堆,怀中的"小雷火符"烫得心口发疼——三日前用公鸡血绘制的符纸,此刻正发出濒死禽类般的尖啸。

"快去请东街..."他话音卡在喉间,九道青光自鼎内迸射而出,在空中拼出半截"九劫天碑"的虚影。当首二字笔锋如染血利刃,刺得他眼眶酸胀。记忆如潮水翻涌:三千年前苏家祠堂,祖父正是用这双布满剑茧的手,将族谱压在同样纹路的石碑之下。

街面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五匹墨骊马踏着琉璃瓦疾驰而来。为首玄衣人扬手甩出鎏金锁链,链条末端的倒刺勾住鼎耳:"劫运宫缉拿要物,挡者剜目!"这声音让苏砚清瞳孔骤缩——与三年前灭门夜喝令"不留活口"的声线,分明是同一人。

青铜鼎轰然坠地,震起积雪混着腌菜汁泼了满墙。苏砚清翻滚着躲开飞溅的碎冰,掌心被柴堆木刺划破的伤口渗出血珠。血腥味漫开的刹那,空中碑文突然转向他倾泻而来,青光中浮现的画面令他窒息:先祖们前赴后继以血祭碑,每点亮一字便化作枯骨,最终拼出"劫种归..."三字便戛然而止。

"原来缺的是'归位'..."他嘶声低语,怀中符纸无火自燃。跃动的火光映出玄衣人袖口暗纹——噬劫藤缠绕着滴血短刃,与当年凶手衣饰纹样分毫不差。

领头的玄衣人突然抽动鼻翼,锁链如毒蛇袭向苏砚清咽喉:"这小厮身上怎会有劫碑气息?"链条却在触及他染血的衣襟时迸出火星,震得檐角铜铃齐鸣。

雪地传来竹伞撑开的轻响,谢临渊踩着八卦步痕悠然现身,伞沿积雪恰好坠在锁链七寸处:"好巧,诸位也来尝这鼎腌的萝卜?"他碾碎伞柄暗藏的龟甲卦签,地面霎时浮现流转的河图纹,"昨夜星象显露天机,说今日辰时三刻..."话音未落,五匹墨骊马突然人立而起,将茶馆幌子扯得粉碎。

苏砚清趁机滚向枯井,怀中掉落的符纸在雪地燃成灰蝶。碑文青光暴涨,在他额间映出若隐若现的剑纹。玄衣人暴喝着挥刀劈下,刀刃触及肩头的瞬间,青铜鼎内盐霜突然凝成九柄小剑。

"不可能!"玄衣人虎口崩裂,染血的刀柄脱手飞出,"你明明是个..."他的嘶吼被清越剑鸣截断。苏砚清颤抖的右手握住青光凝成的剑柄,没有灵力灌注的虚影竟在雪地划出焦痕,露出下方埋藏三年的染血玉佩——正面刻着"苏氏长房",背面是半阙《劫经》。

碑文如瀑涌入眉心时,他听见白螭冷嗤:"市井三年就悟出这点皮毛?"龙女残魂的声音裹着青铜锈味,"还记得你怎么切冻羊肉的吗?往筋膜连接处下刀!"

剑光乍起如庖丁解牛,柴堆轰然炸裂成万千木丝。谢临渊的卦签与玄衣人锁链同时坠地,却在触及雪面的瞬间化为齑粉。苏砚清单膝跪地喘息,手中光剑寸寸碎裂,檐角突然传来三声清脆击掌。

慕容昭蹲在滴水冰锥上,猩红披风扫落积雪:"苏兄当伙计真是暴殄天物。"他咬着麦芽糖含糊道,弹指击碎最后一块碑文虚影,"你这手腌菜功夫,倒是把劫碑腌入味了..."糖块突然在他齿间碎裂——本该消散的碑文碎片,竟悉数没入苏砚清染血的衣襟。

雪幕深处亮起琉璃灯,姜晚灯拄着竹杖跌撞而来。药囊蒸腾的艾草香破开血腥,她无光的眸子"望"向青铜鼎:"三垣监察使己到百里外..."竹杖突然点在鼎腹某处,那里浮现出指甲盖大小的血玉碎片,"真正的劫碑残片要醒了。"

苏砚清抹去嘴角血渍,拾起雪中的玉佩。当指尖触及背面《劫经》的刹那,鼎内突然传出锁链绷断的巨响——不是来自现实,而是源自他气海深处尘封三年的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