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残影在劫气旋涡中忽明忽暗,慕容昭的紫袍早己被血浸成玄色。他五指深深抠进左胸,指缝间溢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如沥青的劫气凝浆。"苏砚清..."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崩裂出蛛网般的血纹,声音像是砂纸打磨青铜器,"敢赌命吗?"
苏砚清握着九劫剑匣的手腕微微发颤,劫瞳映出对方体内暴走的能量脉络。那些本该在奇经八脉流转的劫气,此刻正如千万条毒蛇啃噬着慕容昭的五脏六腑,将他的经脉染成诡异的青紫色。"噬劫魔体容量己达极限,"他喉结滚动,剑匣边缘的云雷纹泛起微光,"你吞噬的劫气足够撑爆三个天劫境修士。"
海面突然翻涌起百丈高的浊浪,浪尖上漂浮着被劫气异化的妖兽残肢,腥臭的腐肉气息裹着咸涩海风扑面而来。慕容昭仰头灌下整壶醉仙酿,玉壶坠地碎裂的脆响中,他左眼瞳孔突然分裂成六瓣,像破碎的琉璃盏:"三个?"酒气混着血腥喷在苏砚清脸上,"你太小看劫运宫秘法了。"他沾血的指尖划过腰间玉坠,十二道血色符咒凭空显现,"还记得天墟里那十二具血棺吗?每具都藏着...咳咳...百年份的劫气!"
谢临渊的铜钱阵在两人头顶炸开火花,他蓑衣上的补天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仿佛被无形之火炙烤。"两个疯子要殉情也换个地方!"天机弃徒甩出三枚龟甲,甲片在空中拼出大凶卦象,卦象中心渗出暗红血珠,"还有半炷香,整个劫眼都会..."
话音未落,慕容昭的脊骨突然刺破皮肉,在空中凝成血色骨龙。骨节碰撞的咔嗒声里,他残破的右手猛地扣住苏砚清咽喉,指尖渗出的劫气在少年脖颈烙下焦痕:"看着!这才是噬劫魔体真正的..."暴起的青筋突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口——本命魔珠正从膻中穴缓缓析出,珠体表面布满细如发丝的裂痕,宛如即将碎裂的冰晶。
苏砚清的劫瞳骤然收缩。在魔珠核心处,他窥见一柄青铜钥匙的虚影,那钥匙的齿纹竟与药王谷禁地石门完全吻合,连锈迹分布都分毫不差。"你故意引我来劫眼,就为这个?"九劫剑匣感应到主人心绪,第西柄"离劫剑"发出清越剑鸣,剑身浮现的卦象竟与谢临渊的龟甲遥相呼应。
慕容昭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震得海面冰层寸寸龟裂。他左手捏碎腰间玉佩,漫天玉屑化作星图笼罩二人,北斗七星的位置暗藏劫运宫秘纹:"三日前我的命盘就碎了,"星图中央浮现谢临渊在月夜布阵的身影,阵眼处赫然是半枚带血的铜钱,"你以为的天机反噬...咳咳...不过是局中局..."
劫气凝成的骨龙轰然炸裂,万千碎片中,慕容昭的肉身开始琉璃化。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澈,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初入劫运宫时的模样,连眉眼都褪去了阴鸷:"魔珠交给白螭..."琉璃化的指尖轻触九劫剑匣,匣面立即浮现龙形刻纹,"只有她的天妖火能..."话未说完,右半身己碎成齑粉,飘散的碎屑竟在冰面上拼出半幅星图。
苏砚清本能地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虚影。慕容昭残留的左眼突然迸发精光,最后一丝劫气化作传音入密:"小心陆藏锋!他根本不是..."琉璃化的头颅在此刻崩解,本命魔珠坠入劫气漩涡前,苏砚清看到珠内浮现玄天剑宗的镇派剑碑,碑文末尾多出一道崭新的剑痕——正是陆藏锋的独门剑气。
"接住!"白螭的龙尾卷起滔天巨浪,涅槃真火在浪尖织成金网。当魔珠落入火网的刹那,整个劫眼突然寂静无声,连翻涌的劫气都凝固成墨玉般的晶体。苏砚清突然听到剑匣深处传来器灵的叹息,那声音竟与慕容昭有七分相似,尾音带着劫运宫特有的阴柔转调。
谢临渊的龟甲在此刻尽数爆裂,他抹去眼角血渍嘶吼:"坎位!快斩坎位!"声浪震碎了三丈外的冰柱。苏砚清顺势望去,只见凝固的劫气晶体中,慕容昭消散前的最后一缕残魂,正在坎卦方位勾勒出青铜门全貌——门环处赫然缺了钥匙形状的凹槽。
离劫剑携裹着涅槃真火刺入坎位,冰层碎裂声宛如天地哀鸣。当青铜门虚影彻底消散时,劫眼核心突然传出心跳般的震动,频率竟与苏砚清胸口的玄冥剑骨共鸣。他怀中的魔珠剧烈颤动,珠体裂痕渗出暗金色液体——那是慕容昭以本命精血封印的劫运宫秘典,书页间夹着片枯萎的优昙花瓣。
白螭化形跌坐冰面,龙角上的裂纹蔓延至脸颊,每道裂痕都渗出金红血珠:"钥匙在珠内三层禁制下,"她染血的指尖点在魔珠表面,立即浮现三重卦象锁,"需要慕容氏嫡系血脉..."声音戛然而止,涅槃火映出苏砚清右手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血色剑痕,与慕容昭幼时留下的胎记如出一辙。
劫气旋涡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声,谢临渊突然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处的青铜鼎刺青:"没时间了!"刺青竟在渗出血珠,沿着肌肤纹路汇成鼎耳形状,"把魔珠按在鼎耳位置!"苏砚清这才发现,青铜鼎器灵化作的童子正在远处冰山上结印,每道法诀都让劫眼收缩三分,冰山上随之浮现《山海经》记载的古老文字。
魔珠与青铜鼎相触的瞬间,苏砚清的劫瞳自动解析出三重禁制。当第三道禁制破碎时,他听到慕容昭最后的声音在识海回荡,这次竟带着释然的笑意:"记住,真正的劫从来不在天上..."魔珠应声而碎,青铜钥匙落入掌心的刹那,海底传来九声丧钟,声波在冰面上刻出九道环形裂纹。
白螭突然喷出大口金血,涅槃火在空中凝成血色篆文:申时三刻,玄天剑冢开。每个字都在燃烧中化为灰烬,灰烬飘落处竟生出细小的优昙花。苏砚清握紧尚有体温的钥匙,劫瞳突然刺痛——在钥匙齿纹的倒影里,他看见陆藏锋正在剑冢前自碎本命剑,断刃上缠绕着与慕容昭同源的劫气。
劫眼在此刻彻底坍缩,时空乱流中,谢临渊抓着两人撞进青铜鼎内部。在完全陷入黑暗前,苏砚清看到慕容昭消散处绽开一朵血色优昙花,花蕊中漂浮着半片带血的铜钱——正面刻着"劫运",背面却是"永昌",边缘还残留着谢临渊独有的龟甲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