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刺破云层，在青石板上泼洒出斑驳血痕。苏砚清按住雷击木剑柄的手指骤然收紧，左眼劫瞳突如针扎——三丈外槐树阴影里蜷缩的少女脖颈处，妖纹正吞吐着诡谲青光。她破碎的襦裙下渗出墨绿汁液，捏着半截传音符的手指每颤动一次，空气中就多一缕腐肉气息。
"救...救阿娘..."少女呜咽声裹着血沫飘来时，剑匣内的断水剑突然暴起龙吟。白螭的残魂在识海里炸开冷笑："七根噬心藤！这丫头皮下藏着七根噬心藤！"
苏砚清足尖轻点《踏劫步》，落地时己无声欺近三丈。劫瞳映出少女皮肤下蛛网般蔓延的藤蔓，那些妖植正随着她抽泣的节奏收缩鼓胀。他并指抹过剑脊，剑气割破指尖的刹那，一滴精血坠入少女肩头血洞。
"公子..."少女仰起的面庞在月光下泛起瓷釉般的冷白，滚落的泪珠凝成冰晶砸在青石上，"他们要把阿娘炼成阵眼..."
咔嚓。
冰晶碎裂声未落，少女瞳孔骤然裂成八瓣菊纹。地面轰然炸开血色藤浪，裹挟着碎骨残肢扑向苏砚清面门。断水剑出鞘带起苍青龙影，剑气绞碎藤蔓时爆开的紫黑毒雾，却在触及他衣角前被劫气吞噬成缕缕青烟。
"画皮妖何时学会人族的苦肉计了？"剑尖挑起半融的冰泪，劫火腾起的瞬间映亮苏砚清眼底寒芒。废墟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挣动声，三十丈外某处地窖轰然炸开，五道披着妖皮的身影拽着玄铁锁链跃出，锁链尽头拴着的幼年鹿妖正发出濒死的哀鸣。
白螭的龙尾在剑匣上拍出金石之音："用幼崽当阵眼？你们人族的腌臜手段倒是越发精进了！"
苏砚清瞳孔骤缩——那些"妖修"挥动锁链的姿势，分明是玄天剑宗秘传的缠丝手。劫瞳穿透画皮，映出他们丹田里旋转的七纹金丹。当剑阵裹挟腥风压来时，他突然收剑入匣，右手结出个古怪的莲花印。
鹿妖额间符咒骤然亮起的刹那，九劫碑虚影自苏砚清背后拔地而起。碑文流转间，五个伪装者突然抱头惨叫，他们的画皮如蜕蛇般片片剥落，露出皮下疯狂扭动的噬心藤。
"以人饲妖..."苏砚清并指点在鹿妖额间，劫气顺着符咒纹路逆流而上，"倒是比妖族更懂物尽其用。"
瓦片碎裂声从东北角传来时，他甩出的青铜鼎残片己化作流光砸向暗处。"谢临渊！"喝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再藏头露尾，我就把天机反噬的事刻在药王谷的杏林碑上！"
白衣书生从阴影里跌出时，《劫运策》的书页正疯狂翻动。谢临渊抹去嘴角血迹苦笑道："苏道友何苦..."话音戛然而止，鹿妖体内突然爆开的血雾中，浮现出北冥妖王的玄冰印记。
白螭的残魂猛然冲出剑匣，龙威压得谢临渊单膝跪地，青石板上裂纹蛛网般蔓延。"万妖血契的印记！"她龙尾卷起奄奄一息的鹿妖，金瞳竖成细线，"说！哪个叛徒敢私炼禁术？"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无数噬心藤破土而出，却在触及苏砚清三尺内尽数枯萎。劫瞳映出藤蔓核心跳动的血色晶石——那分明是裹着人族心头血的妖丹。
"看来妖盟比我们更早察觉叛徒。"谢临渊掌心的卦签燃成灰烬，飘散的烟尘在空中凝成箭头，"东北三十里，噬心妖母正在蜕第七层皮..."
青铜鼎突然发出钟鸣般的嗡响，鼎身浮现的星图与九劫碑文产生共鸣。苏砚清捏碎三枚劫晶灌入剑匣，九道剑光撕开夜幕的瞬间，慕容昭的狂笑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兄且慢！你怀里那小鹿崽子，可还记得三年前青州苏宅那场大火？"
鹿妖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猩红瞳孔中倒映出漫天火雨。它额间独角迸发的血光刺穿白螭布下的结界，利爪划过的轨迹恰好落在龙族逆鳞之上。
喀！
琉璃碎裂般的轻响中，谢临渊的卦盘突然炸开三枚铜钱。苏砚清伸手接住坠落的逆鳞碎片，指尖传来的灼痛感与记忆中的灭门之夜完美重合——那夜焚尽苏宅的业火，也带着同样的龙血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