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在芥子空间里发出困兽般的震颤，鼎身饕餮纹路渗出冰晶。苏砚清指尖刚触到青玉髓药膏，腕骨突然被鼎壁蔓延的霜纹冻住，玄冥剑骨应激爆发的寒气在药碗表面凝出蛛网裂痕。
"喀啦——"
鼎盖被龙尾虚影顶开缝隙，白螭的嘶吼裹着金石相撞的锐响刺入识海。苏砚清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人将烧红的锁链勒进颅骨。他反手扣住鼎耳，剑骨透出的冰蓝灵焰顺着青铜纹路烧灼："强行突破封印，你当真是活腻了？"
鼎内传来鳞片剐蹭的刺耳声响，白螭半截龙躯挣出鼎口，暗青鳞隙间缠绕着腐肉般的黑雾。"三千年..."她化形出的女子面容在雾气中明灭，嗓音像是锈蚀的刀剑相互摩擦，"这具囚笼...本座受够了！"
话音未落，她左肩突然爆开血花。逆鳞碎片化作利刃飞溅，在石壁上凿出深达寸许的孔洞。苏砚清旋身避过腐蚀性龙血，瞥见那些暗金液体在青砖上蚀出的蜂窝状凹坑，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上古烛龙特有的蚀金血。
"连逆鳞都没长全，也敢妄动化形劫？"他扯下束发绸带缠住右手，猛地按住白螭正在溃散的右臂。触手处龙鳞倒竖，割破绸布在他掌心留下数道血痕。
青铜鼎突然倒扣而下，黑暗笼罩的瞬间，苏砚清闻到浓烈的海腥味。白螭冰凉的龙角抵住他喉结，毒液顺着颈侧血线渗入经脉："苏大家主不是最爱替人扛劫么？"她呼出的气息带着深海沉铁的味道，"三滴心头血，换本座半日人身，这买卖..."
"轰隆！"
外界传来的闷雷震得鼎壁嗡鸣。苏砚清并指刺向心口，悬在指尖的血珠映出妖异紫光："你要渡的是哪道劫？"
龙尾突然缠上他手腕，逆鳞刮擦剑骨迸溅火星。"怕我吃了你的小医仙？"白螭吃痛闷哼，人形腰腹以下开始崩解，露出森森白骨，"还是担心本座化形后比你俊俏？"
惊雷剑出鞘的刹那，紫色电光映亮白螭后背——本该生着逆鳞的位置残留碗口大的疤痕，溃烂皮肉间隐约可见青铜色的骨茬。苏砚清呼吸一滞："你的龙蜕被人..."
"咔嚓！"
劫雷劈开芥子空间，青铜鼎被掀翻在地。白螭趁机咬住他渗血的手指，三滴心头血顺着龙牙注入喉管。苏砚清眼前闪过记忆残片：燃烧的珊瑚宫阙、断裂的青铜战戟、还有漫天飘落的龙鳞雨。
"来了！"白螭残缺的人形躯体泛起金光，新生龙角刺破额角皮肤。她左眼突然爆裂，血窟窿里钻出扭动的黑虫，散发着腐海淤泥的腥臭。
苏砚清挥剑斩落虫群，剑锋却被白螭新生的右手攥住。那只手在龙爪与人手间变幻，指甲缝滴落的青绿毒液腐蚀地面发出滋滋声响。"现在逃还来得及。"她咧开嘴，尖牙刺破下唇，"赌本座化形后是先报恩...还是先掏了你的剑骨下酒？"
空间裂缝中涌入的罡风卷起碎石，第一道血色天雷劈在九劫剑匣上。苏砚清盯着白螭背后浮现的烛龙虚影，突然扯开染血前襟："再加三滴，把天劫烈度提到九重如何？"
九道紫黑雷柱轰然砸落时，惊雷剑刺入丹田的剧痛让苏砚清眼前发黑。剑骨爆发的极寒冻气暂时封住劫雷，他趁机拽住白螭龙角，用血符将两人命脉相连。
"疯子！"白螭右爪贯穿他肩胛，却在触及玄冥剑骨时被震碎指节。苏砚清咳着血沫大笑："不是你说的？劫修就该..."
第二波雷暴裹着龙卷风袭来，将他未尽的话语撕碎。白螭在电光中彻底化形，墨发如瀑却鬓角染霜。她徒手接住坠落的劫雷，掌心浮现的烛龙图腾睁开竖瞳。
"看好了！"她将雷霆捏成匕首状，猛然刺向心口，"这才是真正的龙蜕！"
雷光映亮她后背蠕动的伤疤，逆鳞虚影从血肉中缓缓浮现。就在鳞片成型的刹那，边缘突然燃起幽蓝鬼火。白螭发出凄厉龙吟，七窍涌出的金血在雷光中蒸发成雾。
劫云消散时，青铜鼎己碎成满地残片。白螭跪坐在废墟中，脖颈以下覆满龙鳞，唯独右手保持着完美的人形。她凝视掌心消散的图腾，突然低笑："原来逆鳞是被..."
苏砚清用断剑撑起身子，瞳孔猛地收缩——白螭后背的疤痕化作封印阵图，阵眼处嵌着半截青铜戟尖。戟身上模糊的凤鸟纹，与九劫碑残片的纹路完全吻合。
"苏大家主！"谢临渊的传讯玉简突然炸响，向来轻佻的声线带着恐慌，"立刻镇压那妖女！她的化形劫触发了上古..."
玉简轰然自燃，灰烬中浮现血色卦象。白螭抹去唇角金血，残缺龙尾缠上苏砚清脚踝："现在杀我还来得及。"她染血的睫毛轻颤，"或者等本座找回逆鳞...把三界烧作熔炉？"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龙吟，像是万千锈剑在砂石上拖行。苏砚清擦去糊住视线的血污，看到天际泛起青铜色霞光——那分明是龙族战旗映亮云层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