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海深处翻涌的墨色云层突然撕裂,蛛网状的空间裂隙中,紫黑劫雷裹挟着硫磺气息倾泻而下。苏砚清五指死死扣住震颤的九劫剑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掌心渗出的血珠沿着青铜鼎饕餮纹路蜿蜒,在鼎耳处凝成诡异的曼陀罗图案。
"三息!"白螭残魂凝成的虚影在雷光中忽明忽暗,龙角虚点着苏砚清后心要穴,"这片海域的经纬线正在断裂,你们人族所谓的缩地成寸..."她话音戛然而止,方圆十里的海水骤然蒸腾为猩红血雾,咸腥气里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姜晚灯素白的面纱瞬间浸透血珠,琉璃火自眉心莲印喷薄而出,在众人周身结成七重光罩。"东北巽位三百二十里,"她染血的睫毛剧烈颤抖,琉璃瞳中倒映着崩坏的空间脉络,"有完整的经纬节点。"
谢临渊甩出三枚千年龟甲,卦象却如活物般黏在指尖。"坎上离下,未济卦动。"他冷笑着一把捏碎龟甲,碎屑竟化作黑蚁爬满手掌,"好个欺天卦象!"
青铜鼎突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白螭龙尾扫过鼎身浮出半截实体,鳞片剥落处渗出金红血珠。"用这个。"她甩尾割开逆鳞,血雾在空中凝成符笔形状,"你们那些掺了朱砂的孩童把戏,扛不住墟海劫气。"
苏砚清指尖刚触及龙血符笔,整条右臂瞬间爬满冰霜。符纸在接触到金红血液的刹那燃起苍白色冷焰,火舌舔舐处竟显现出龙族特有的螺旋纹路。谢临渊突然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三千年前天墟崩塌前夕,那些老龙也是这般慷慨!"
符箓成型的瞬间,时间如同被撕碎的帛书。众人眼睁睁看着白螭的血珠在虚空中勾勒出逆鳞状符文,青铜鼎上的应龙图腾第三只眼突然转动——那竟是颗活生生的龙目!
"退!"姜晚灯的琉璃火突然暴涨成青紫色,火光照亮符文深处盘踞的虬结龙筋,"这是龙族的时空禁术!"
整片海域轰然倒悬,苏砚清在失重中抓住九劫剑匣。匣中葬劫剑发出悲鸣,剑锋所指处裂开一道琉璃色缝隙。他瞥见三千年后的天墟:姜晚灯化作青玉雕像伫立在劫运宫废墟前,眉心莲印己成蛛网状裂痕;谢临渊的卦签穿透自己心脏,在石阶上铺成血卦;而慕容昭正握着他的劫剑,剑尖刺入白螭逆鳞——那龙女眼角凝着冰晶,竟在笑。
"别看!"白螭的断角突然炸开,龙吟裹挟着时空乱流轰向裂隙。苏砚清右臂玄冥剑骨应声而碎,葬劫剑却自发劈出森寒剑光,将谢临渊腰间卦筒碾作齑粉。
九劫剑匣震颤着传出古老箴言,声如万剑齐鸣:"见未来者...当承三世业..."青铜鼎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割开苏砚清脸颊,血珠坠入虚空竟凝成血色曼陀罗。
当众人砸落在陌生海域时,咸涩海水灌入鼻腔的刺痛将苏砚清拉回现实。白螭蜷缩在残破的鼎身中,右角只剩焦黑的半截残根。姜晚灯腕间的九转琉璃珠链突然崩断,情丝所化的主珠裂开细缝,渗出琥珀色液体。
"苏道友这脸色..."谢临渊抹去嘴角血迹,指尖不着痕迹地收集散落的龟甲粉末,"倒像是瞧见了自己的墓碑。"
海浪突然托起片青铜残片,上面崭新的剑痕泛着紫黑劫气——那分明是慕容昭的噬劫剑意!苏砚清握紧留影石的手背青筋暴起,石中未来影像正在缓慢消散,唯有白螭被刺穿逆鳞的画面愈发清晰。
"你的龙血..."他嗓音沙哑得可怕,目光扫过白螭残缺的龙角,"为何能开启时空禁术?"
龙女虚弱的嗤笑混着血沫:"当年应龙长老们...咳咳...就是用这招...把九劫碑送出崩塌的天墟..."她突然剧烈咳嗽,金红血珠坠在海面竟燃起苍火,"倒是你...在幻象里...看到自己怎么死的吗?"
姜晚灯突然按住疯狂渗血的右眼,琉璃火不受控制地焚毁半幅衣袖:"东北方向...三百里外...有药王谷的接引渡船..."她喘息着扯断裂开的情丝珠,"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找到..."
谢临渊把玩着染血的龟甲碎片,突然将其中一片射向白螭眉心:"龙族的时空禁术需要祭品吧?方才炸裂的龙角...当真只是意外?"
海浪突然卷起丈高,远处传来悠长的螺号声。苏砚清按住躁动的九劫剑匣,匣中新得的"时劫剑"正在疯狂吸收海面残留的苍火。他望着掌心被龙血灼伤的疤痕,那形状竟与慕容昭的剑痕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