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海暗流裹挟着细碎星砂,在苏砚清的护体灵光上擦出幽蓝火星。他握紧九劫剑匣的指节泛着青白,面前浊黄色的流沙河盘踞如巨蟒,河面漂浮的尸骸衣袂猎猎作响,三千年未腐的云雷纹在阴风中忽明忽暗。
"小子,再往前就是葬剑渊。"青铜鼎中白螭的虚影蜷缩在鼎耳处,龙尾焦黑的鳞片簌簌剥落。她指向河心漩涡时,残魂凝成的手指几乎透明:"当年玄天剑宗三百剑修埋骨于此,他们的本命剑器..."
"轰!"
流沙突然沸腾如滚油,一具缠满墨绿水藻的青铜棺破水而出。棺盖上饕餮吞口的锁链寸寸崩裂,浓稠黑雾中传出万千剑器悲鸣,震得河岸岩壁簌簌落石。
"坎卦逢煞!"谢临渊甩出的龟甲卦符在空中炸成齑粉,他墨色道袍被气浪掀得翻卷如云,"这是剑煞化形,退!"
苏砚清眼中劫瞳金芒暴涨,九道血色卦象在瞳孔轮转如飞星。透过翻涌的黑雾,河床深处斜插的古剑剑柄上,慕容氏家徽的九瓣莲纹刺得他眼眶灼痛——那正是三日前灭他满门的纹样。
"咳...砚清当心!"姜晚灯突然按住心口,琉璃般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铜鼎沿灼出缕缕青烟。她指尖燃起的苍白色火焰刚触及苏砚清衣袖,就被古剑散发的黑气吞噬殆尽。
白螭残魂突然凝实三分,龙尾扫过河面激起十丈浊浪:"葬剑冢的剑煞闻到活人血气,就像..."话音未落,整条流沙河倒卷上天,化作千万柄沙剑轰然坠落。锋利的砂砾割开苏砚清的脸颊,血腥味让黑雾愈发浓稠。
"锵!"
九劫剑匣在苏砚清背后发出饥渴的震颤。当他指尖触到古剑剑柄的刹那,三百道重叠的嘶吼在耳畔炸响:"慕容氏叛徒——!"剑柄莲纹迸射血光,蛛网状黑纹顺着右臂爬上脖颈,三千年前的画面在血色视野中闪现:
玄天剑宗长老慕容衡手持此剑,剑锋刺入同门后心时溅起的血珠凝在空中。九重天劫的紫雷劈落瞬间,三百剑修化作焦骨,他们的本命剑器哀鸣着插入流沙,剑身上的铭文正是"葬劫"二字。
"原来这就是葬劫剑..."苏砚清咬破舌尖,铁锈味混着劫气凝成的雷珠在掌心炸裂。电光沿着剑身窜入河床,炸出的百具白骨挂着残甲,空洞的眼眶齐刷刷转向他。
谢临渊的玄铁卦盘"咔嚓"裂成两半:"快松手!这剑在篡改..."墨斗线缠上苏砚清手腕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线绳上篆刻的辟邪符文化作飞灰。
"蠢货!用你的玄冥剑骨共鸣!"白螭突然现出半截龙躯,逆鳞处射出的金芒没入剑身时,她额间龙角"咯吱"裂开数道血痕,"此剑饮过真龙血,只有..."
"咔嚓!"
苏砚清脊柱爆出金铁交鸣之声,七节玄冥剑骨破体而出,在葬劫剑表面刮出刺目火花。当第三节剑骨与剑柄莲纹重合时,静止的流沙河中,三百具白骨突然摆出剑阵起手式。
"擅动葬剑者,诛!"
"诛!"
"诛!"
叠浪般的声波震碎护体灵光,苏砚清耳中淌出两道血线。他反手将剑匣砸向河床,九劫剑匣吞下三成剑煞后轰然炸开,内层暗格中通体漆黑的贪狼劫剑发出嗜血嗡鸣。
"诸位看好了!"苏砚清咳着血沫大笑,贪狼剑尖抵住自己眉心。剑骨与葬劫剑共鸣的刹那,三百道青色魂火突然化作流光,在剑匣表面烙下密密麻麻的渡劫铭文。
流沙重归死寂时,苏砚清握着葬劫剑单膝跪地。暗金色的莲纹在剑柄流转,剑脊却浮现蛛网般的裂纹。当他家徽时,指尖传来诡异的灼痛——那裂纹中渗出的黑色液体,竟是凝固了三千年的龙族毒血。
"你疯了?!"白螭龙尾卷起的砂暴突然停滞。她望着苏砚清反手将剑刺入丹田,残魂剧烈波动几乎溃散:"那是..."
"苏兄好魄力。"姜晚灯怀中的魔藤种子突然破袋而出,猩红花瓣间浮现慕容昭的虚影。这个劫运宫圣子抚掌轻笑,阴鸷目光扫过剑身裂纹:"用玄冥剑骨净化毒血?这份大礼..."
"噗!"
苏砚清猛然拔剑,毒血溅上花瓣的瞬间,慕容昭的虚影扭曲着消散。满地残花化作血水渗入流沙时,河床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仿佛某个被封印的庞然巨物正在苏醒。
"咔嚓!"
九劫剑匣合拢的刹那,苏砚清后颈浮现与慕容昭如出一辙的魔纹。他擦去嘴角血迹抬头望天,墟海永夜的天幕上,紫微星正被血色晕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