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殛舟第七层甲板的日光骤然被吞噬，九盏引雷灯如受惊的活物般狂舞。苏砚清背靠桅杆，背后青铜剑匣发出困兽般的嗡鸣，两条锁链崩断的刹那，他喉间涌起铁锈味的腥甜——这是三个时辰前吞噬噬劫者留下的后遗症。
"苏公子！"姜晚灯提着药箱冲上旋梯，素色裙摆掠过甲板时带起细碎冰晶。她发间素银步摇晃出清越铃音，却在触及剑匣时骤然变调："快停下灵力逆向..."
三百丈玄铁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整艘飞舟以诡异角度倾斜。苏砚清反手扣住姜晚灯手腕，将她甩向桅杆底座的青铜桩。九劫剑匣重重砸进甲板，裂纹如蛛网蔓延至船舷，暗红血髓晶粉末从裂缝中蒸腾而起。
"双劫同舟的卦象应验了。"慕容昭的声音裹着雷声从瞭望台砸下。紫袍修士倚着断裂的定星盘，指尖捏着半片焦黑龙鳞，"谢临渊倒是算准了时辰。"
第一道劫雷劈落时，苏砚清瞳孔中金纹流转。劫瞳穿透雷光，看见云层深处青铜鼎虚影与货舱古鼎共鸣震颤。那不是寻常青雷，而是带着血色纹路的螭龙劫——传说中龙族晋升时的天罚。
"松手！"姜晚灯突然扑来，药箱中飞出七根冰魄针扎入他腕脉。苏砚清这才发现剑匣裂缝渗出银白灵髓，那是本命法器崩溃的前兆。他惨笑着抹去鼻血："晚灯姑娘，这次赌局怕是要赔上..."
第二、第三道劫雷接踵而至，千年铁木桅杆在青紫雷光中汽化。飞溅的木屑带着血肉焦糊味，苏砚清将姜晚灯护在身下，后背玄冥剑骨与雷光碰撞出金石之音。他闻到怀中人发间的苦艾香混着血腥，突然想起灭门那夜母亲鬓角的药草气息。
"青囊渡厄，万劫归尘！"
姜晚灯突然咬破舌尖，血珠融入冰魄针。淡青光罩撑开的瞬间，苏砚清看见她耳后浮现药王谷嫡传的杏叶纹——这女子竟在燃烧本命精血。光罩外雷火肆虐，光罩内却飘起细雪，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凝成冰晶。
"劫气化龙时，需引雷入鼎。"
陌生的女声如碎冰坠玉盘，震得苏砚清识海翻涌。他猛地转头，货舱方向升起的青铜鼎虚影上，螭龙纹正吞吐雷光。那些铭文与他昨夜在莫三更地图背面临摹的龙语完全契合。
"何方神圣？"苏砚清在识海中暴喝，玄冥剑骨爆发的龙吟撕裂雷云。血色月光穿透裂隙，照亮慕容昭手中泛着幽蓝的龙角——那分明带着姜家秘药的气味。
第西道劫雷比先前粗了三倍，苏砚清七窍溢血，却癫狂大笑。他抓住剑匣锁链，任由雷光顺着经脉灌入剑骨。琉璃碎裂声中，脊骨浮现的龙鳞纹路竟与鼎身螭龙呼应。
"不够！"神秘声音再度炸响，"鼎耳缺角处！"
苏砚清旋身踢飞剑匣，青铜锁链在空中交织成网。当剑匣撞破七层甲板坠入货舱时，整片墟海被映成青白。雷殛舟的防御阵轰然破碎，三百修士齐齐呕血，龙骨中镶嵌的避雷珠接连炸裂。
慕容昭的狂笑淹没在雷声中，他手中龙角突然暴涨，尖端浮现姜家药鼎纹章。苏砚清看着掌心成型的龙形雷纹，忽然明白这场天劫早被算计——从他们登上雷殛舟那刻起，就是他人炉鼎中的药材。
"记住，劫气是未成型的因果。"
神秘声音最后的告诫被爆炸声淹没。货舱冲天的青光中，青铜鼎碎片如流星西射。某块刻着"螭"字的残片擦过苏砚清脸颊时，他看见鼎内封印的龙尾虚影——那分明是女子形态。
姜晚灯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带着冰渣的血。她腰间玉佩浮现裂痕，那是替苏砚清承受半数雷劫的代价。远处海面浮现数十道黑影，为首的三眼玄龟妖修手持的钢叉上，正钉着莫三更的蛟皮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