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红线断,尘缘了
剪刀轻落桌面,发出清脆声响。
乔青璃退后半步:“剪与不剪,全凭你心意。”?
乔悠娩深吸一口气,握住剪刀。
冰凉金属触感蔓延掌心,竟让她心绪安定。
握住瞬间,腕间红线骤烫,浅粉端传来熟悉暖意,像容隽曾牵她的手,曾让她心跳加速、脸颊绯红的感觉。?
但暖意转瞬即逝,被敷衍的等待、石沉大海的消息、刺眼的照片如潮水涌来。
她闭眼再睁,眼底犹豫被决绝取代,只余下一个念头。?
举起剪刀靠近红线,铅灰的一端猛地绷紧,似有无形的手在远方拉扯。
腕间传来尖锐坠痛,像要被拽离身体。
红线剧烈扭动,做着最后挣扎。?
乔悠娩咬紧牙关,额角渗汗,握剪的手却稳如磐石。
她能感到红线传递的不甘、不舍与祈求,像容隽偶尔流露的温柔,试图再次缠绕。?
“再见,容隽。”
银红剪刀刃带凌厉风声划过,红线应声而裂。
断裂瞬间,微光闪过,铅灰一端失却光泽,黑气溃散,如枯萎藤蔓蜷曲,化作几点微光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浅粉端断裂后未消失,反泛暖光,如被净化般化作温热溪流,顺着腕间流淌入心口。
那一刻,缠绕心头的束缚骤然消失,整个人轻盈起来。?
剪刀“当啷”落地,在寂静房间里回响,转了半圈停稳。
乔悠娩望着微光散去,心头空落落的,像熟悉角落被清空,更多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如卸下千斤重担,连呼吸都顺畅轻盈。?
乔青璃上前拾起剪刀,银红在她掌心淡去,化作青烟消散。
她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袅袅香烟升腾,划着柔和弧线带着安宁。?
“从今日起,他与你再无关。”?
窗外日光透过窗棂,在青砖上投下斑驳光影,房间里檀香袅袅,乔悠娩望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空无一物,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自由。?
乔悠娩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热,却没有泪意。
转身往外走时,脚步轻快地像是踩着风。
经过院门口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容隽发来的消息:“抱歉悠娩,这几天实在太忙,下周请你吃饭赔罪?”?
她盯着消息看了两秒,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将联系人拉进了黑名单。
阳光穿过树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从此山高水长,各自安好,再无瓜葛。
此时,海上游艇的甲板上,容隽正被几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围着说笑。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端着酒杯,唇边挂着惯有的浅笑,眼神却有些飘忽。?
忽然,一阵尖锐的心慌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从心脏里剥离,疼得他呼吸一滞。
手里的酒杯晃了晃,猩红的酒液溅在洁白的衬衫上,留下点点污迹。?
“怎么了容少?”身边的女人关切地问,伸手想替他擦拭。?
容隽猛地避开,心头的恐慌越来越甚,像是有什么珍贵的宝物彻底丢失,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皱紧眉头,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乔悠娩的脸。
他慌忙摸出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给乔悠娩发了条消息,措辞依旧是那套温和的敷衍。?
消息发送成功,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容隽的心沉了下去,那种心慌感愈发强烈。
他又拨通了乔悠娩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一次,两次,三次……始终是同样的声音。?
他不死心,又打了许多次,结果依旧。
他打开微信,发现那个熟悉的头像已经灰暗,消息前面多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尝试着发邮件,发送失败,又发了短信,最后尝试了所有能联系到对方的方式。
可发出去的消息就像是石沉大海,再也没了动静。
“……”
容隽猛地将手机攥在手里,呼吸重了几分。
甲板上的喧闹仿佛都离他远去,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容少,别不高兴了,我陪你喝一杯嘛。”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娇笑着靠过来,想挽他的胳膊。?
“滚开!”容隽猛地抬眼,眼神阴鸷得吓人,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那女人被他吼得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讪讪地退到一边。
其他几个女人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识趣地闭上了嘴,甲板上瞬间安静下来。?
容隽独自站在甲板边缘,望着茫茫大海,心头的恐慌与空洞却始终挥之不去。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不散他眼底的茫然。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
手机屏幕依旧暗着,再也不会有那个满心欢喜等待他回复的人了。
晨雾漫过乔家房屋的飞檐,将大门浸得发暗。
廊下铜铃挂着露水,风过时只晃了晃,没发出半分声响。?
次日清晨,容隽还是站在了乔家门前。
海风吹了整夜,他总觉得不对,最终还是提前结束了行程,找到了这里。
容隽轻轻叩门的手指有些发颤。
他甚至想好了说辞,态度认真些……
开门的是管家,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客气却疏离。
“容先生,请问有何贵干?”?
“我找悠娩。”他声音沙哑,目光越过管家往院里探。?
恰逢乔悠娩从回廊那头走来,织画跟在她身边,两人正说着什么,她脸上漾着浅浅的笑,阳光落在发梢,亮得晃眼。?
“悠娩!”容隽心头一紧,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
乔悠娩闻声转头,看清是他时,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惊讶,没有怨怼,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容隽的心脏骤然缩紧,疼得他有些茫然。
他太熟悉乔悠娩看他的眼神了。
以前那里面总藏着星星,藏着欢喜,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哪怕闹别扭时,眼底也会翻涌着委屈的波澜。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有事吗?”乔悠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我……”容隽喉头发紧,那些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乔悠娩,和他记忆里那个会围着他打转的女孩,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如果没事,我先失陪了。”
乔悠娩微微颔首,连多余的目光都没再给他,转身就和织画往里走。
容隽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连一个回头都没有。管家适时地挡在他身前,轻轻合上了门。?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