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靠在墙角,抱着自己变形的手腕,冷汗涔涔。他看着院中那个风轻云淡的少年,眼神里除了痛苦,更多的是一种见了鬼似的惊骇。
三天。
仅仅三天!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一个连武道门都没入的废人,不仅伤势痊愈,还一拳废了自己这个锻皮境后期的好手?
这……这是什么妖孽?!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李虎的声音都在颤抖。
“只是把《玄水诀》练到了大成而己。”林夜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一件吃饭喝水般简单的事情。
“大成……”李虎咀嚼着这两个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斩妖司里,将《玄水诀》这门基础功法练到大成的,不是没有,但哪一个不是水磨工夫,花了至少三五年的时间?
三天?鬼都不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刚才那一拳碰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林夜的皮膜坚韧程度,远在他之上!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从院门口传来。
张烈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那里,他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没有什么惊讶,反而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
“不错,看来我没有赌错。”他缓步走进院子,看都没看地上的李虎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夜,“《玄水诀》大成,你的根基己经打牢。现在,是时候让你这把刀,见见血了。”
他扔过来一套崭新的黑色劲装和一张狰狞的青铜鬼面。
“换上它。从今天起,你就是斩妖司‘清道卒’序列,代号‘庚’。记住,在外面,没有人知道你是林夜,你只是一把负责清理垃圾的……刀。”
林夜接过衣物和面具,入手冰冷。
他知道,自己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大人,有什么任务?”他沉声问道。
“去杀人。”张烈吐出三个字,言简意赅。
他递过来一张悬赏令,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女人的头像,眉眼妖媚,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血衣楼,平安县最大的杀手组织。这个女人,是他们的一个据点头目,人称‘红姑’,锻皮境大成的好手,一手‘销魂骨爪’,死在她手里的武者不在少数。”
“血衣楼?”林夜皱眉,“他们和妖物有关?”
“聪明。”张烈赞许地点了点头,“根据线报,血衣楼最近在城里大肆绑架青壮男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怀疑,他们就是在为那个幕后黑手提供豢养妖物的‘祭品’。”
“我的任务,就是杀了她,然后从她嘴里,或者从她的据点里,找到血衣楼绑架那些人的藏匿地点。”
张烈看着林夜,眼神变得锐利:“记住,这次任务,我不会给你任何支援。斩妖司的人,不会承认你的存在。你只有一个人,一把刀。能活下来,你就带着情报回来见我。死了,就当没你这个人。”
这是考验,也是投名状。
林夜明白。
他掂了掂那张悬赏令,上面标注的赏金是……三百两白银。
“赏金,归我吗?”他忽然问道。
张烈一愣,随即笑了:“当然。清道卒的所有花费,都从任务赏金里出。你能赚多少,是你的本事。”
“好。”
林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一句。他转身回房,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黑色劲装,头戴青铜鬼面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的腰间,挎着一柄从斩妖司兵器库里挑选的制式长刀,刀身狭长,寒光凛冽。
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虎哥,手没事吧?”经过李虎身边时,“庚”忽然停下脚步,用一种陌生的、沙哑的声音问道。
李虎浑身一颤,抬头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具,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他摇了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庚”不再停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院墙的阴影里。
……
夜色如墨。
平安县,南城,销金巷。
这里是整个县城最混乱,也最繁华的烟花之地。醉人的脂粉香气,与阴沟里的腐臭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堕落气息。
“红袖招”,是销金巷里最有名的一家青楼。
而这家青楼的老板娘,就是红姑。
此刻,红袖招三楼的一间雅室内,烛火摇曳。
红姑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红纱,正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捻着一颗葡萄,送入红唇之中。
她的身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
“红姑饶命,饶命啊!不是我办事不力,是……是斩妖司最近查得太严了!”
“哦?查得严?”红姑的声音娇媚入骨,听得人骨头都酥了,“你的意思是,我血衣楼办事,还要看他斩妖司的脸色?”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男人的脸颊,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在烛光下显得妖异无比。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猛地发力!
“嗤啦!”
五道血痕,深可见骨,瞬间出现在男人的脸上!那看似柔弱无骨的玉手,此刻却比钢铁还要坚硬!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想求饶,红姑的另一只手己经闪电般扼住了他的咽喉。
“咔嚓!”
一声脆响,男人的脖子被轻易地拧断。
红姑随手将尸体扔到一边,拿起丝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迹,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
“来人,把这垃圾拖下去喂狗。”她淡淡地吩咐道。
然而,门外没有任何回应。
“嗯?”红姑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响起。
房间的窗户,被一阵夜风,缓缓吹开。
一道身穿黑衣,头戴青铜鬼面的身影,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窗边,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谁?!”红姑豁然起身,浑身肌肉紧绷,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来人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刀锋,在烛光下,反射出一道冰冷的,死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