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那玩意儿,现在不光会喘气,还学会了打嗝。
上一秒它还在那儿“咚咚咚”地震,下一秒突然安静了,安静得像个刚吃完火锅蹲坑的胖子——就是那种你以为他要放个响屁,结果只挤出半口气的那种安静。
我蹲在地上,手指头还贴着裂缝边缘,掌心那道裂痕渗出来的血己经干了,黏糊糊的,像被谁拿胶水糊了一层。
“老板?”柳蝉衣站我旁边,手里拎着食人花,花苞里卡着半截墨无涯残魂玉简,“它是不是……嗝完了?”
“嗝没嗝完我不知道。”我抹了把脸,把灰袍袖子往上一撸,露出手腕上被噬灵蚓皇蹭出来的三道红印,“但我感觉它下一秒就要吐出来点啥。”
话音刚落,噬灵蚓皇猛地一个激灵,整个身子腾空三尺,头顶草环都飞歪了。
“呕——”
不是声音,是空间裂开一道缝,从它嘴里喷出来的不是胃酸,而是一团五颜六色、闪着彩虹光的雾气。
雾气落地即凝成字:
【时空打工人联盟·筹建中】
我愣住,柳蝉衣也愣住,连墨无涯那张憋紫的脸都愣出了点人性光辉。
“啥玩意儿?”我戳了戳那行字,指尖一碰,字就散开,变成无数小光点,在地上蹦跶得跟刚嗑完糖豆的蚂蚁似的。
花倾城这时候才从骨笛里缓过神来,嘴唇还有点抖:“刚才……是不是有谁喊了‘工会成立’?”
“我没喊啊。”我说,“我顶多心里默念了一句‘这破事得有人管’。”
柳蝉衣眯眼:“你是不是又偷偷许愿了?上次你许愿‘要是能躺着赚钱就好了’,结果噬灵蚓皇真进化成会放彩虹屁的腰带。”
“那是趋势!”我反驳,“现在谁还单打独斗?你看上界那些老东西,一个个活得跟孤寡老人似的,连个搭伙骂街的人都没有。”
噬灵蚓皇落地,肉呼呼的身体在地上滚两圈,自动展开成一张……嗯,怎么说呢,像极了青玉峰扫地僧空寂用来擦脚皮的破毯子。
但它上面浮着一行新字:
【主席候选人:墨无涯(残魂)】
我:“???”
柳蝉衣:“你刚才真许愿了是不是?!”
“我能控制天道银行,还能控制宇宙工会?”我摊手,“再说了,谁能想到这破毯子会自动提名?”
花倾城低头看自己骨笛,笛孔里飘出一丝黑烟,形状像个笑脸。
我们仨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去掏怀里藏的辣椒粉。
墨无涯那张脸在玉简上疯狂摇头,嘴却还是张不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别慌。”我蹲下来跟他平视,“你说你要是不当这个主席,咱这工会指不定被哪个路痴少宗主搞成清洁大队——赵日天昨天还想用爆炸符贴横幅。”
柳蝉衣点头:“而且你懂金融,毕竟你当年差点把万毒窟毒成负资产。”
花倾城补刀:“最关键的是,你欠我们太多条命了,不当主席都对不起你自己。”
玉简上的脸僵住了,最后缓缓点了下头。
“行。”我拍拍手,“那就这么定了,时空打工人联盟,今日正式成立!”
话音刚落,噬灵蚓皇身上的毯子突然一震,自动折叠成一件破西装套在我身上,袖口还挂着个工牌:【楚昭然|维权专员(临时)】
柳蝉衣的食人花瞬间长出七根藤蔓,编了个横幅出来,上面写着:
【我们不是韭菜,是带刺的仙人掌!】
花倾城吹响骨笛,《打工战歌》响起,调子居然还挺燃,听得我都想给自己鼓掌。
“接下来咋整?”她问。
“第一步,资源扩张。”我转向噬灵蚓皇,“你不是吞过剑灵吗?现在给我变宇宙盾构机,凿个新维度出来当办公室。”
它愣住:“啥叫盾构机?”
“就是……边吃边挖的那种机器。”我指指它胃袋,“你不是最喜欢边干活边消化吗?”
它恍然大悟,当场趴地上开始蠕动,肉身拉长变粗,头顶草环脱落,变成钻头状,轰隆一声扎进虚空。
地面裂开一道缝,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新维度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里面飘着彩虹晶核、断裂的时间线、还有几件不知道哪个倒霉蛋遗落的拖鞋。
柳蝉衣拎着横幅冲进去布置,花倾城负责调试骨笛音量,我则蹲在门口,把墨无涯那块玉简塞进一块刚凝固的空间碎片里。
“以后这就是你的办公桌。”我说,“记得打卡,迟到扣魂。”
玉简轻轻晃了晃,算是答应。
正忙活呢,宇宙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广播声,音色居然是空寂那种慢悠悠的调子:
【叮!时空打工人联盟匹配到新任务世界:咸鱼崛起之宇宙篇。】
全场静了一秒。
“啥叫咸鱼崛起?”花倾城皱眉。
“听着像我能躺赢的地方。”我说。
柳蝉衣冷笑:“你上次说‘躺赢’,结果差点被噬灵蚓皇当枕头压死。”
我刚想回嘴,忽然觉得胸口一紧——不是疼,是闷,像是有人在我肋骨缝里塞了块冰。
低头一看,工牌上的字变了:
【维权专员楚昭然|剩余寿命:∞(待核实)】
我抬头,黑洞入口还在那儿,但不再震动了,反而安静得像个刚签完劳动合同的打工人。
噬灵蚓皇从新维度探出半个身子,嘴里叼着一根发光的螺丝钉:“老板,这边厕所还没通下水道。”
柳蝉衣举着横幅喊:“谁去贴维权标语?!这墙太滑了!”
花倾城拿着骨笛比划:“我能不能申请换个BGM?这歌太洗脑了!”
广播又响了:
【温馨提示:本次任务世界可能存在加班风险,请携带防秃精油入场。】
我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发际线,叹了口气,把工牌往怀里一塞。
“走吧。”我说,“打工人的命,也是命。”
刚迈出一步,脚下突然一滑——低头一看,是刚才噬灵蚓皇吐出来的彩虹雾气还没散尽,滑得跟刚抹了猪油似的。
我整个人往前扑去,手本能地往前抓,指尖擦过墨无涯玉简的边角,听见他残魂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你确定——”
话没说完,我就摔进了新维度的门框里。
身体还在空中翻滚,耳边全是柳蝉衣骂人的声音和花倾城跑调的战歌。
而我的右手,正死死攥着那块写着“剩余寿命:∞”的工牌。
牌角扎进掌心,血又开始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