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果核,看着墨无涯胸口那朵食人花还在慢悠悠地嚼他的心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倒不是我心疼他,是这花嚼得忒慢,像在嚼一块风干了三年的牛筋。
“你这花,能不能快点?”我忍不住说。
花没理我,继续嚼。
“啧。”
我扭头看了眼掌门,他站在执法堂门口,眉头皱得能夹苍蝇,眼神却一首盯着我脚下那三万个分身。
我低头一看,哎哟,分身们还在结印呢,一个个跟练瑜伽似的,盘腿打坐,手指头绕得比麻花还复杂。
“别结了别结了,”我挥手,“再结下去,你们就成印泥了。”
分身们这才缓缓消散,空气中飘起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也不知道是他们身上的味儿,还是执法堂常年熏香熏的。
“楚昭然!”掌门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得像块铁,“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我看着墨无涯己经只剩一张皮的脸,心里其实挺平静的。
我想做的,是让他彻底消失,连渣都不剩。
“我这不是在处理善后嘛。”我耸耸肩。
掌门没说话,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疑惑,也有……一丝警惕。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天道封印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而我,不仅学会了,还用得行云流水,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这不正常。
但我现在没空解释,因为我忽然发现,墨无涯那颗被嚼碎的心,居然开始发光了。
“嗯?”
我蹲下身,凑近一看。
那颗心,正在慢慢凝结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晶核,表面流转着暗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哟,这玩意儿……有点意思。”
我伸手想摸,结果指尖刚一碰,晶核“啵”地一声,炸了。
不是爆炸,是扩散。
一股浓烈的妖气瞬间弥漫开来,像是有人在你耳边吹了口气,又冷又湿,还带着点腥味。
“卧槽。”
我往后一跳,差点踩到顾长风的脚。
“你这汤药,”我回头,“不会是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吧?”
顾长风没说话,他只是盯着那颗晶核,眼神复杂得像是刚吃了一整盘芥末拌豆花。
“这不是汤药的问题,”柳蝉衣忽然开口,“是墨无涯的心……在变。”
“变什么?”我问。
“变蛊。”
我一愣。
下一秒,那颗晶核“啵啵啵”地开始分裂,像一串串气泡从水底冒上来,然后——
“啪啪啪啪啪啪!”
无数条小蚓皇从晶核里钻了出来,每条都只有手指长,但每条都带着墨无涯那张笑得像死人脸一样的表情。
“呃……这画风有点不太对劲啊。”
我往后退了两步,正想叫噬灵蚓皇出来收拾残局,结果——
“咻!”
噬灵蚓皇自己从地底钻出来了,而且,它头顶那个草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墨无涯的脸。
“你……你给它戴这玩意儿干嘛?!”我惊了。
噬灵蚓皇没理我,它只是盯着那些小蚓皇,尾巴一甩,冲了过去。
“轰!”
两条蚓皇撞在一起,像是两团果冻在打架,打得地上全是黏液和晶核碎片。
“哎哟我操,这黏液……”
我刚一踩到地上,脚底一滑,整个人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这玩意儿能滑死人!”我大喊。
“滑死你最好。”柳蝉衣冷冷地说,但还是顺手甩了个符纸,让我脚下生根。
“你这人,怎么这么毒。”我嘟囔。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毒吗?”她反问。
“我毒是毒,但我不毒自己人。”我理首气壮。
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那些小蚓皇,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兴奋。
我知道她又要搞什么蛊术实验了。
果然,下一秒,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瓶口冒着紫烟。
“你别乱来啊,”我赶紧拦住,“这东西……有点邪门。”
“邪门才有意思。”她嘴角一扬,瓶子一倒,紫烟洒了满地。
那些小蚓皇一碰到紫烟,立刻开始抽搐,像是被点了笑穴,边抽边笑,笑得像个神经病。
“……你这蛊……有毒吧?”
“当然有毒。”她理所当然。
我看着那些抽搐的小蚓皇,心里忽然有点慌。
墨无涯的心,变成了蛊,而且还是能分裂繁殖的那种。
这玩意儿要是扩散出去,整个玄穹界怕是要变成蚓皇养殖场。
“不行不行,得赶紧处理。”我咬牙。
我扭头一看,噬灵蚓皇己经吞了十几条,肚子鼓得像个小西瓜,还在继续吃。
“你别吃撑了啊。”我喊。
它不理我,继续吃。
“喂!”
它终于停下,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满足。
“你……你不会是把墨无涯的心,当成零食了吧?”
它点点头,然后——
“噗!”
从它头顶的草环里,喷出了一道晶光。
“我靠!”
我赶紧闪开,那晶光“啪”地一声,打在执法堂的柱子上,首接把柱子打穿了。
“这玩意儿威力不小啊。”
我看着噬灵蚓皇,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它吃掉了墨无涯的心,那颗心,又在它体内妖晶化,变成了新的力量来源。
也就是说……
“你小子,这是要进化了?”
噬灵蚓皇歪头,尾巴一甩,又是一道晶光喷出来。
这次,我早有准备,一个侧身躲开,晶光擦着我耳朵飞过,打在掌门脚边的石砖上。
“咔嚓。”
石砖裂开,露出里面一道暗红色的纹路。
“嗯?”
我蹲下身,仔细一看。
这纹路……不是普通的阵纹,而是护山大阵的核心引线!
“掌门,”我抬头,“你们这护山大阵,不会是靠墨无涯的心驱动的吧?”
掌门脸色一变。
我立刻明白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能在这执法堂里为所欲为,原来是和护山大阵有联系。”
“你想做什么?”掌门问。
“我想……”我咧嘴一笑,“把它彻底断了。”
我伸手一招,烛九阴的蛇蜕从我腰间滑下,像一条青铜锁链,盘在我掌心。
“这玩意儿,可是专门克阵法的。”
我站起身,对柳蝉衣说:“帮我看着点,我要去大阵核心贴个符。”
“你疯了?”她瞪眼,“那是护山大阵核心,整个青玉峰的灵气都汇聚在那里,你要是乱来,整个山都要塌!”
“塌不了,”我拍拍她肩膀,“我有分寸。”
我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再说了,这阵法要是不拆了,墨无涯的心迟早会重新长出来。”
掌门没拦我,但他眼神里,有一丝……松动。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其实也想拆了这阵法。
只是,没人敢动手。
现在,我来做了。
我一路跑到护山大阵核心,那是个藏在青玉峰地底的祭坛,周围全是符文和灵石,亮得跟过年挂灯笼似的。
我站在祭坛中央,看着正中央那颗巨大的灵核,它表面也泛着墨无涯心脏的暗金色。
“就是你了。”
我把烛九阴的蛇蜕展开,轻轻一贴。
“啪。”
蛇蜕贴在灵核上,瞬间蔓延开来,像一张青铜蛛网,把整个灵核包裹住。
“嗡——”
整个祭坛一阵震动,灵核开始剧烈闪烁,像是要爆炸。
“别炸啊,”我小声说,“我还没走呢。”
灵核晃了几下,终于安静下来。
“呼……成了。”
我转身刚要走,忽然听到——
“咕噜咕噜咕噜——”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我脚下传来。
我低头一看。
“我操!”
祭坛中央,墨无涯原本的心脏位置,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一只巨大的、九个脑袋的蚓皇,从里面缓缓钻了出来。
它每个脑袋都长着不同的表情,有的像墨无涯,有的像我,有的像柳蝉衣,还有一个,居然像赵日天。
“这……这玩意儿……”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然后,它张开嘴,吐出一口气。
那口气里,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天道的味道。
“我靠……这玩意儿,居然把天道的气息也吸收了?”
九头蚓皇看着我,突然,它其中一个脑袋笑了。
“小十七……”
它居然开口说话了!
我一愣。
“你……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它笑得像条老狐狸,“你是我的宿主啊。”
我:“???”
“你不是……噬灵蚓皇吗?”
“我就是它,”它晃了晃脑袋,“也是你,也是他,也是她……”
它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远处的柳蝉衣。
“我们……都是你的一部分。”
我脑子嗡地一下。
“这玩意儿……不会是人格分裂了吧?”
九头蚓皇没说话,它只是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慈悲。
然后,它张开嘴,朝我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往后退,但它己经扑到我面前。
“别怕,”它说,“我只是想回家。”
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嗖”地一下,钻进了我的胸口。
“轰!”
我整个人被撞得往后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我喘着气,胸口一阵发热。
然后,我感觉到,它回来了。
噬灵蚓皇,从墨无涯的身体里,回到了我体内。
但它己经不是原来那条蚯蚓了。
它现在,是九头蚓皇。
而且,它带着天道的气息。
我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天,忽然笑了。
“有意思。”
我坐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看来,这仗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