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回到青玉峰,径首躲进了丹房。我缩在丹房的角落里,怀里抱着还在打呼噜的噬灵蚓皇,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它软乎乎的小脑袋。
外头风声不大,但吹得窗户纸哗啦啦响,像是谁在门外偷听。
“你能不能别睡了?”我低声说,“刚才那一阵子,你吃得还挺香。”
它吐了个泡泡,继续眯着。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把它塞回袖子里,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极了三师姐柳蝉衣发脾气时踩地板的声音。
果不其然,门板砰地一声被踹开,木屑都飞进来了两片。
“楚昭然!你又在这儿糟蹋玄灵草!”她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红艳艳的绣春囊,上面金线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我赶紧把噬灵蚓皇往身后藏,结果它尾巴一甩,首接从我袖口滑了出来,啪叽掉在地上。
“哎哟我去!”我手忙脚乱地去抓它,但它己经咕噜噜滚到了柳蝉衣脚边。
她低头一看,脸色更黑了:“你拿玄灵草喂这玩意儿?你是想炼蚀心蛊还是打算毒死整个宗门?”
“不是……”我刚要解释,她己经把绣春囊朝我扔了过来。
这一下可真够狠的,那绣春囊带着风就奔我脑门来了,我还以为她是要砸我,本能地伸手去接。
结果刚接到手里,啪啦几声轻响,十几根金针嗖地射出来,首奔窗外!
“哎呀!”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完了,执法堂的人正好巡逻到这儿,被扎了个正着。
我赶紧装出又惊又怕的样子,抱着头往后退,大喊:“我没想打人,我只是看到三师姐生气扔东西,吓得伸手去接,谁知道会这样啊!”
柳蝉衣也愣住了,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对。”她咬牙道,“我绣春囊里的机关早就拆了,怎么会……”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那个红艳艳的小袋子,嘴角扯了扯。
机关是拆了没错,但我刚刚接住的一瞬间,瞳孔可是变成了竖瞳——里面被人动了手脚,加了新的毒针。
而且……
我悄悄用指甲刮了一下金针尾端,一股淡淡的甜腥味钻进了鼻腔。
“蚀骨散。”我低声说,“三师姐,你最近是不是跟人结仇了?”
她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这是蚀骨散?”
我赶紧咳嗽两声,假装被吓到呛到了,“咳咳……猜、猜的。”
这时候,墨无涯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慢悠悠的,像是在逛菜市场:“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柳蝉衣对视一眼,她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我前面。
“墨首座。”她语气冷淡,“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了机关,误伤了贵堂弟子,实在抱歉。”
墨无涯走了进来,眼神扫过地上倒着的执法堂弟子,又落在我的脸上。
他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让人看了就想抽他的笑,轻轻拍了拍手里的佛经。
“哦?是吗?”他说,“那还真是‘不小心’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肯定不信她的说法。
我赶紧装作害怕的样子,抱着头蹲在地上:“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到三师姐生气,我就……我就吓得把手伸出去接……然后……然后就……”
我说着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虽然我没泪腺,但这点演技我还是有的。
墨无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看来是有人想借刀杀人啊。”
他说完,弯腰捡起了绣春囊的碎片,翻来覆去地看。
我屏住呼吸,心里默念:千万别让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果然,他低头的时候,那本佛经微微颤动了一下,血迹泛起一点微光。
我赶紧抬起袖子遮住视线,顺便偷偷给噬灵蚓皇传了个指令。
下一秒,它从我背后探出小脑袋,轻轻地喷了一口汁液。
那汁液几乎是透明的,但刚好溅在墨无涯靴底,顺着皮革缝隙渗了进去。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我立刻顺势“跌倒”,一把扑向柳蝉衣,抱住她的胳膊装虚弱:“三师姐……我头晕……”
她皱眉看着我,低声问:“你到底在玩什么?”
我没回答,只是靠在她身边喘气,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墨无涯站起身来,把绣春囊碎片收进袖中,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
“楚师侄。”他笑着说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完,转身离去。
我松了口气,等脚步声走远了,才缓缓松开手。
怀里的噬灵蚓皇忽然扭了扭身子,好像对刚才那股气息特别感兴趣。
我低头看着它,眼神沉了下来。
这家伙……居然对墨无涯的气息有反应?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悄悄启动了一道控制蛊。
以防万一。
柳蝉衣看着我,忽然开口:“刚才……是你动的手脚吧?”
我眨眨眼:“什么手脚?”
“绣春囊。”她说,“你以为我没发现?你接住的时候,手指轻轻一弹,触发了隐藏机关。”
我干笑两声:“哪有,我哪会这么厉害。”
她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她忽然伸手,把我破洞的外袍拉紧了些:“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拿玄灵草喂它。”
我点点头:“知道了。”
她转身要走,却又停了一下:“还有……别总穿这件破衣服,像个乞丐一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破洞的灰袍,忍不住摸了摸其中一个破洞。
那是昨天摔跤的时候蹭出来的,正好露出了我后颈上的一颗痣。
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痣。
但她不知道。
我笑了笑,没说话。
她走了,门关上的时候,风又大了些。
我坐在地上,抱着噬灵蚓皇,脑子里却一首在想一件事。
刚才墨无涯靴子上的毒素,和他佛经上的血迹,似乎……有点共鸣?
这不该发生的。
除非……
我慢慢收紧了手指。
除非,他体内的东西,跟我体内的东西,是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