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后山的草地上，脑袋晕得像被人灌了十坛子老酒。雷劫是过了，封印也炸了，但身体里那股子热流还没消停，搞得我像是刚从蒸笼里捞出来的包子。
“这下可真成烫手山芋了。”
我咕哝着，一翻身，差点压到噬灵蚓皇。它正趴在我旁边，草环上的光一闪一闪的，像个坏掉的小夜灯。
“你倒是挺高兴。”我戳了戳它，“吞了封印碎片是不是很爽？”
它“吱”了一声，尾巴一甩，把我拍了个跟头。
“喂喂喂，别得意忘形啊！”
我一边爬起来一边嘀咕，刚站稳，便听到酒坛子摔地的‘轰’声，我抬头一看，青玉峰主正摇摇晃晃地从山道上走下来，手里拎着个空酒壶，脸上还挂着三分醉意、七分傻笑。
“哎哟，师父你来得正好。”
我赶紧迎上去，“我刚把封印炸了，您看这事儿……”
“炸得好！”他一拍我肩膀，差点把我拍趴下，“早该炸了！我当年就该把你卖给万毒窟换酒钱！”
我：“……”
“师父，您这是喝多了。”
他晃了晃脑袋，眯着眼打量我：“小十七，你肚子里那玩意儿……现在归你了。”
我一愣：“啥玩意儿？”
“天道啊！”他咧嘴一笑，“你这小子，命真硬。”
我正想再问两句，忽然听见身后“啪”的一声。
是墨无涯，他居然还没死，正扶着一块碎石慢慢爬起来，脸上那道金蝉蛊纹己经不见了，但眼神依旧阴森。
“楚昭然……你别得意。”
他冷笑着，“你以为你真能掌控天道？”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还在发愣的师父，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一抖，果核掉出来了。
“哎呀呀，我、我手抖……我啥都不会……”
我装出一副傻样，一边哭一边往地上磕头：“师父，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炸封印的……我就是不小心……”
“哎哟，这孩子胆子真小。”师父一边嘟囔，一边往我这边靠。
墨无涯冷笑：“装得倒是挺像。”
他话音刚落，噬灵蚓皇突然“吱”了一声，尾巴一甩，把我整个身子扫了个跟头，我顺势往地上一扑，果核滚到墨无涯脚边。
他一愣，低头一看，眉头皱得更紧。
“这果核……”
他正要弯腰去捡，忽然“咚”的一声，一个拨浪鼓出现在他眼前。
“哎哎哎，墨师兄，来来来，玩这个。”
顾长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晃着个红彤彤的拨浪鼓，笑得一脸憨厚。
墨无涯脸色一沉：“你这是……”
“哄小孩的！”顾长风笑嘻嘻地把拨浪鼓塞进他手里，“你不是最爱逗小师弟玩嘛。”
墨无涯脸色黑了。
“我什么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拨浪鼓“啪”地一声炸开，一股子辛辣味扑面而来。
“咳咳咳！”
他猛咳几声，脸上浮起一丝青紫——是辣椒粉！
我一看，赶紧把噬灵蚓皇往地上一按：“小蚯蚓，快！”
它立刻“吱”了一声，尾巴一甩，地上那点辣椒粉被它一卷，全吸进了地缝里。
墨无涯脸色变了：“你……”
“哎呀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赶紧往师父身后躲，“师父，我好怕怕……”
师父醉醺醺地看着墨无涯：“你这小子，怎么还欺负我徒弟？”
墨无涯咬牙：“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师父一拍桌子，桌子上压根没桌子，“我清醒得很！”
他晃了晃脑袋，忽然指着墨无涯大笑：“你头上那根毛，翘得真像根烧火棍！”
墨无涯：“……”
我憋着笑，偷偷往墨无涯那边挪了半步，手一伸，顺手从他腰上摸走了一样东西。
是灭魂钉。
“哎呀，这是啥？”
我故意把钉子举起来，“师父你看，墨师兄带了个好东西！”
师父凑过来一看，突然伸手一抓，灭魂钉首接被他捏成了碎渣。
“这玩意儿不好玩。”他一脸嫌弃，“拿来扎人，多疼。”
墨无涯脸色彻底变了。
“你……”
“我啥？”师父晃了晃脑袋，“你是不是想打我？”
他忽然冲着空中一挥手：“烛九阴！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埋进后山种菜！”
话音刚落，一道青铜色的影子从地缝里钻出来，叼着灭魂钉的碎渣，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念叨着：“着熬苦很界修玄……”
我一听，赶紧捂住耳朵。
“别念了别念了！”
烛九阴吐出碎渣，冲我眨了眨蛇眼，尾巴一甩，又钻进地里去了。
墨无涯脸色发青：“你们……”
“哎呀呀，墨师兄你脸色不太好。”我赶紧跑过去，“要不要喝点水？”
他一愣：“你……”
“我这儿有！”我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壶，递过去，“刚从井里打的，清甜可口。”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接了过去。
“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下一秒，他整个人猛地一抖，脸上开始发红，额头冒汗，手指抽搐。
“这……这是……”
“哎呀，我忘记说了。”我一脸无辜，“这是柳蝉衣师姐刚调的痒痒粉水。”
墨无涯一听，脸色瞬间黑了。
“你……”
“你咋了？”我赶紧扶住他，“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他咬牙切齿，却动弹不得，痒痒粉发作，他整个人开始扭动，像是被电了似的。
“哈哈哈！”师父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这小子跳舞跳得真好看！”
我趁机往他脸上一抹，把那点金蝉蛊纹的痕迹全抹掉了，又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手。
“哎呀，墨师兄你这是中毒了！”我赶紧大喊，“快叫人来救他！”
几个执事弟子冲进来，看到墨无涯扭来扭去的样子，全都愣住了。
“他……他怎么了？”
“中毒了！”我一脸焦急，“刚才封印炸了，他被波及了！”
“封印炸了？！”执事们脸色一变。
“对啊！”我点头如捣蒜，“还好师父及时赶到，不然我也完了。”
师父醉醺醺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这徒弟胆小，但命硬。”
墨无涯在那儿扭得像条泥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悄悄把灭魂钉的碎渣塞进噬灵蚓皇嘴里，它“吱”了一声，一口吞了下去。
草环上的光，又亮了几分。
“哎呀，师父你喝多了。”柳蝉衣忽然从山道上走下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这是醒酒汤，你赶紧喝。”
师父接过汤，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当年在佛界偷了佛祖的酒，被追了三百年！”
我：“……”
“师父，您这酒量是真不行。”
他不理我，继续笑，一边笑一边往我这边靠。
“小十七，你可得记住，以后别跟天道对着干……”
我一愣：“为啥？”
“因为你打不过。”他一脸认真，“但你可以骗它。”
我：“……”
“你这孩子，命硬，心狠，嘴甜，胆小，但……”他眯着眼，忽然凑近我耳边，“你比天道还坏。”
我心头一震。
“师父，您……”
“嘘——”他竖起一根手指，“别说话，听我说。”
他压低声音：“你那三滴眼泪，别随便流。”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己经歪着脑袋睡着了，手里还抱着空酒壶。
我站在原地，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
我低头看着噬灵蚓皇，它正趴在地上，草环上的光，越来越亮。
“小蚯蚓，咱是不是该换个地儿了？”
我刚说完，它“吱”了一声，尾巴一甩，首接卷起我往山上飞奔而去。
身后，墨无涯还在那儿扭，师父还在那儿笑，柳蝉衣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