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天雷淬体终成

2025-08-17 2140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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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无涯把那页烧了一半的佛经塞进袖子的时候,我正用指甲抠着岩缝里的彩虹霜往嘴里送。甜得发苦,辣得上头,跟昨天那块焦桂花糕一个德行。

但我爱吃。

蚯皇在我脚边打滚,冒着淡粉色雾气,像在放小型烟花。它知道我要动手了,激动得连草环都甩飞了。我瞥了眼它额头——金斑一闪,又让草叶盖住了。九个头的事,不急。

我吐出果核,咬破舌尖,血还没滴下来,耳后那颗红痣就开始抽着疼。涅槃丹的力道在骨头缝里烧,像是有七百只蚂蚁扛着火把在钻髓。

空寂走前留下的雷灵印记还在体内乱窜,像根生锈的铁丝,卡在经脉拐角处磨人。我呸了一口,把血抹在断剑裂口上。

青铜蛇首动了,嘴一张一合,倒着吐出几个字:“雷不来,你去。”

我咧了咧嘴。

等雷劈?我等得起,我体内的蛊王母体可等不起。再烧一会儿,它们就得集体罢工,宣布破产,开始啃我骨头充饥。

我不如先烧天。

三滴“无泪之泪”早藏在牙缝里,混着天道之血,凝成暗红珠子。我一口喷出,血珠在空中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逆阵——不是请雷,是骂天。

“你他妈还不下来?”

阵成刹那,苍穹裂了道口子。不是云开,是天皮被撕了。一道幽光从裂缝里垂下来,像谁在天上拉了泡尿。

我知道这不是正经天雷。

墨无涯那张笑脸还没收回去呢,他怎么可能让我安安心心渡劫?这雷是黑的,黑得发紫,紫得冒泡,劈下来的时候还带着判官笔的墨香。

伪劫。

他拿灭魂钉残意染了雷劫,想趁我淬体时一锅端了我全身蛊虫。

可惜啊,我昨天就让蚯皇吞了屁雾凝的“伪界核”。那玩意儿是用它放了三天的陈年老屁炼的,专治各种假货。

黑雷入体,轰的一声,我以为自己要熟了。

结果那股阴毒刚钻进丹田,伪界核“啪”地炸开,把灭魂钉意裹住,一吞,一嚼,再一吐——吐出来的全是养分,顺着经脉往上喷,首接浇到我竖瞳根部。

我眼一黑,再睁眼,世界变了。

每条血管都亮着,像被人用荧光笔描过。蛊虫在血里游,像一群喝嗨了的小鱼,张着嘴啃雷渣。我耳后红痣裂开,血不是流,是喷,喷成一道弧线,跟天上的黑雷接上了。

人连天,血引劫。

我听见自己在笑,笑声大得吓人,震得苦海崖的石头往下掉渣。一块瓦片砸在我肩上,我没躲。它碎了,背面浮出几道细纹,像是谁用针尖刻上去的。

我没看。我知道那是墨无涯的阵纹,藏在雷里,想借天道之力激活。现在被我血一冲,反倒显了形。

挺好,留个记号。

第九道雷来了。

这次是真雷。金紫色,粗得像蚯皇时的腰,劈下来时连空气都跪了。我站在雷池中央,灰袍早就烧没了,身上全是旧伤叠新伤,血一道一道往下淌。

烛九阴在剑里低语:“宿主无泪,何以承劫?”

天道不认我。

它说渡劫得有泪,有情,有悔。我呢?我天生没泪腺,哭都得靠咳血。我哪来的资格站在这儿?

我低头看了眼断剑。

剑身映出我的脸——眼尾红,瞳孔竖,嘴角咧到耳根,像只刚啃完小孩的狐狸。

我想起柳蝉衣那天晚上说的话:“你流的血,就是你的眼泪。疼到极致还站着的人,眼泪早流在骨头里了。”

我抬手,一剑划开胸膛。

不是浅割,是自上而下,从锁骨到肚脐,拉出一道血口。血喷出来,不是往下流,是往上冲。冲进雷柱,跟天雷搅在一起,炸出一片血紫色的光。

我吼了。

不是喊,是吼。声音从肺里炸出来,带着蛊虫的嘶鸣、蚯皇的咕噜、还有我五岁那年在乱葬岗拼阵图时的哭嚎。

吼声过处,三里内的瓦片全碎了。每一片背面,那细纹都亮了一下,又灭了。

没人看见。

我也不在乎。

我只知道,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多了个人。

不是幻觉,不是蛊虫作祟,是另一个我。

他站在我意识深处,披着染血的战甲,手里拎着一把没开锋的剑,说:“等你好久了。”

战魂。

九重人格,第三重,成了。

我站在雷池里,浑身冒烟,骨头缝里滋滋响,像是有雷在长新骨。我抬起手,五指张开,指尖噼啪跳着电火花。

蚯皇爬过来,把草环顶在头上,呜呜叫。

我弯腰摸了摸它脑袋,说:“别怕,哥现在不怕雷了。”

它打了个屁,雾气里浮出墨无涯密室的画面——他坐在桌前,手里捏着辣椒粉,一点点往判官笔上抹。

他没抬头。

但他嘴角那道十五度的笑纹,颤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等我渡劫失败,等我被雷劈成焦炭,等他用我的尸体炼那尊石像的最后一只眼。

可惜。

我活下来了。

而且比刚才,更疯。

我拔出断剑,剑尖朝天,对着最后一道残雷,说:“再来一道?”

雷没落。

天上的裂缝却没合。

云层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雷,是影,巨大得遮住半边天,像一只没睁开的眼。

我笑了。

笑完,我低头看剑。

青铜蛇首的嘴,正缓缓张开。

它要说话了。

我说:“来吧,倒着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