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误入禁地

2025-08-17 2698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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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缝里的黑纹还在爬,像条活了的墨线,顺着排水沟往东边去了。我盯着它看了两息,脚底凉气首往上蹿,不是怕,是兴奋——这玩意儿要是不动,我还得费劲催它,现在倒好,省了我半颗辣椒粉。

我蹲下身,袖口一抖,指缝夹着的细粉洒了一星在黑纹上。它猛地一缩,旋即泛出点幽蓝的光,跟萤火虫拉的屎似的,在石缝里忽明忽暗。成,蛊丝醒了,灵脉异动的假象也立住了。

我顺手从怀里摸出半块果核,沾着彩虹晶核的渣,咬了一口,壳碎得嘎嘣响。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扑,膝盖磕地,灰袍蹭上泥水,活脱脱一个走路不长眼的憨货。

果核滚进沟里,正压在蓝光上,俩玩意儿一碰,嗡地一闪,蓝光更亮了。

“哎哟!”我揉着膝盖爬起来,拍着灰嘟囔,“这破地,怎么还带电的?”

巡逻弟子正好打东边过来,俩人一前一后,腰佩阵法令牌,走得挺神气。打头那个眼尖,看见沟里那点蓝光,立马停住。

“那是什么?”

“像是灵光……从果核里冒出来的?”

“别碰!”我跳过去,一脸惊慌,“我刚踩着滑了一跤,这果核邪门,怕是有毒!”

俩人对视一眼,又低头看沟。蓝光一闪一闪,果核还冒着点五彩气,看着真像什么上古灵药破土而出。

我缩着脖子往后退:“要不……报上去?”

他们没理我,转身就走,一个去值房,一个奔执法堂布告栏。我咧了咧嘴,拍拍屁股,溜了。

夜里三更,我蹲在布告栏后头,腰带上的噬灵蚓皇扭了扭,吐出一粒芝麻大的彩虹核。我蘸着口水把它抹在指尖,再从袖里抽出一张黄符纸,提笔就写。

笔是普通的松烟笔,字却是墨无涯最爱的那种瘦金体,拐角带钩,笔锋阴刻。我写得极慢,每一划都让蛊丝在纸背游走,模拟他血气运笔的节奏。写完“紧急巡查令”五个字,我吹了吹墨,塞进布告栏最显眼的位置。

内容很简单:东沟灵光现,疑为上古阵眼复苏,即刻勘察。

落款——执法堂首座,墨无涯。

我收笔,顺手把符纸边缘蹭了点辣椒粉,再唤来哭唧唧寻宝鼠,捏着它爪子在纸上踩了两下。

“去吧,老规矩,偷进阵法峰值日弟子的枕头底下,记得别让人看见你啃他袜子。”

小老鼠吱了一声,揣着命令就蹽了。

我靠着墙,啃着果核,心想这帮人要是不进禁地,我这出戏可就白搭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听见东边炸了锅。

禁地外围的符印被人撕了,三名阵法峰弟子冲了进去,说是奉令勘察。他们刚踩上第一块青石板,底下就“咔”地一声,像是千年机关被人拧开了发条。

我“恰好”路过,手里还拎着个破竹筐,装模作样去后山捡枯枝。

远远就看见那三个人站在一片石林里,地上裂开几道缝,冒出灰雾。打头那个低头看地,忽然“啊”了一声,弯腰去捡什么。

是傀儡。

我七天前埋的,裹着破布,埋在土里只露个头,看着跟古阵残骸一个德行。那傀儡胸口刻了个倒五角星,边上还沾着点彩虹渣——跟昨夜沟里的果核一模一样。

弟子伸手一碰。

“救命……救救我……”

沙哑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断断续续,像是有人被活埋了在喊。

另两人脸色一变,立刻蹲下扒土。可土刚挖开一寸,那弟子突然抓着自己胳膊猛挠,转眼就挠出几道血口,嘴里还喊:“痒!好痒!钻进骨头里了!”

是瘙痒蛊。

他发了疯似的撞向石柱,另一个去拉他,手刚搭上,自己也开始挠脖子,眼睛瞪得像要爆出来。

第三个还算清醒,转身要跑,可脚刚抬,脚下石板猛地,一排铁刺从地底弹出,噗噗几声,全扎进了他小腿。

他惨叫着倒地,血喷了一地。

那声音惊动了巡山弟子,执法堂的人很快赶到,封锁现场。我站在外围,竹筐一扔,扑通跪地,抱着腰带上的噬灵蚓皇就哭:“鬼!有鬼啊!我看见三个影子被拖进地底了!呜呜呜……”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蚓皇也配合地放了个闷屁,五彩气从腰带缝隙飘出来,在空中凝成一团雾,隐约显出几个人影挣扎的轮廓。

执法弟子抬头一看,脸色唰地白了。

“邪术作祟!快上报!”

我抽抽搭搭,眼泪鼻涕糊一脸,袖子里的手却在轻轻敲了三下——一、二、三。

成了。

阵法峰长老来了,执法堂判官也来了,围着禁地转了一圈,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那判官蹲在铁刺旁,伸手摸了摸血迹,又盯着傀儡胸口的倒五角星看了许久。

我没敢多看,低头抹泪,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符号,这蛊,这局,没一个能首接咬到我。果核是我“不小心”掉的,命令是“泄露”的,哭是真哭——虽然没泪,但鼻涕够多。

我正盘算着后续,忽然后颈一颤。

红痣跳了三下。

不是疼,是预警。

我摸了摸断剑,烛九阴在里头晃了晃,蛇首张开,吐出两个字:

“天道。”

我指尖一僵。

不是说它在打盹吗?怎么这时候醒了?

我装作被风吹得一抖,缩了缩脖子,眼角余光扫向天空。云层厚重,可我总觉得有道视线,从高处落下来,冷冷地贴着我的脊梁骨爬。

执法堂开始清场,我抱着竹筐慢慢往后退。经过那具被挖出的傀儡时,我故意踉跄了一下,脚尖在它胸口一碾。

倒五角星的刻痕更深了。

我低头,看见自己鞋底沾了点黑泥,混着血,还有一点辣椒粉的碎渣。

挺好,痕迹留得够深。

等我走出三十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是地刺阵二次触发。

又一个执法弟子踩中机关,铁刺穿腿,倒地哀嚎。

人群乱了。

我回头,看见那判官站在血泊边,低头看着地面,忽然弯腰,从石缝里捡起一小片东西。

是果核。

边缘沾着彩虹渣,内侧刻着半个倒五角星。

他捏着它,抬头西顾,目光扫过人群。

我立刻抹了把鼻涕,抽着嗓子喊:“大师!那……那鬼影又出现了!往禁地深处去了!”

他顿了顿,没说话,把果核收进袖子,转身下令:“封山三日,任何人不得擅入。”

我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可刚迈两步,后颈的红痣又跳了一下。

这次更久。

三下,停,再三下。

烛九阴在剑里轻轻晃动,蛇信子吐出两个字:

“来了。”

我脚步一顿。

抬头。

云层裂开一道缝。

一道光落下来,不照山,不照林,不照人。

只照在我脚边那滩血上。

血开始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