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废墟里还飘着七彩毒雾,像极了我小时候偷吃柳蝉衣藏的彩虹糖时,糖纸在风里打转的样子。可惜现在没人顾得上欣赏这美景。
“咳咳咳——”墨无涯蹲在地上,一边笑一边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张永远翘着十五度的嘴现在都快抽筋了,“你……你这个……畜生……”
“哎呀,师兄你别夸我。”我一边递纸巾一边往旁边挪了两步,脚下踩到块碎石头,差点摔个大马趴。
还好我机灵,一个趔趄稳住了,顺便把噬灵蚓皇往袖子里塞了塞。
它现在缩得像条皮筋,缠在我手腕上,表面还沾着点汤汁,滑溜溜的。
“师兄你先歇会儿。”我笑眯眯地说,“笑癫丸嘛,得慢慢来。”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执法堂弟子搀着个老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那老头穿着丹房专属的灰袍,脸上沾着灰,但那双眼睛,亮得跟猫头鹰似的。
“炼丹长老?”我一愣。
他叫李玄真,是丹房里资历最老的长老,据说炼丹能炼出花来,但炼人不行,上次他想炼个傀儡,结果炼出了个会唱歌的木头人,唱得还特别难听。
“楚……楚师侄!”李玄真喘着气,扶着门框才没倒下,“你这……这汤……怎么……”
“玄灵草加鸡骨头,补得很。”我一脸诚恳。
他翻了个白眼,差点晕过去。
“咳咳咳!”外头又是一阵咳嗽声,几个执法堂弟子扶着墨无涯往外退,边退边喊,“首座中毒了!快叫人来!”
“你们慢点走啊。”我冲他们喊,“小心门槛。”
话音刚落,一个弟子果然被门槛绊了一跤,整个人扑在地上,脸都擦出血了。
“哎哟。”我叹了口气,“这门槛我早就说要修了。”
李玄真瞪我一眼,转身就往废墟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这丹房……得重新收拾……”
我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他该不会要翻东西吧?
果然,他弯腰扒拉起地上的碎瓦片,嘴里还念叨:“这丹房……可不能白炸……”
我赶紧跟上去,一边走一边装可怜:“长老,我这胳膊刚才被火燎了,疼得不行,您能不能……”
“你闭嘴。”李玄真头也不回,“我得找找看有没有残留的丹炉残片。”
说着,他忽然蹲下身,从一堆瓦砾里扒出一块半焦的木头。
那木头通体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某种生物的蜕皮。
“这是……”他眯起眼。
“哎呀!”我故意惊叫一声,“这是噬灵蚓皇的蜕皮!”
“啥?!”李玄真吓了一跳,手一抖,那块皮差点掉地上。
“对啊。”我一脸无辜,“我养它这么久,它蜕皮我还能不知道?”
“你……你养蛊王还蜕皮?”李玄真一脸震惊。
“它最近长太快了。”我耸耸肩,“我都快给它换三套衣服了。”
李玄真盯着那块皮看了半天,忽然伸手摸了摸。
“别碰!”我急忙大喊,但为时己晚。
那块皮在他指尖一碰,瞬间炸开一团银光,像烟花似的,“砰”地一声,毒雾瞬间弥漫开来!
“咳咳咳!”李玄真捂着嘴往后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长老!”我赶紧冲上去扶他,“您没事吧?”
“你……你……你这是……”他指着我,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赶紧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他嘴里。
他咽下去,脸色才缓和了些。
“这是……什么药?”他喘着气问。
“我自己配的。”我笑眯眯,“专治各种过敏。”
他翻了个白眼,差点又晕过去。
外头忽然又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执法堂弟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个个脸色发青,嘴角还挂着黑线。
“不好了!首座佛珠碎了,大家全都……咳咳咳……中了毒寡妇的诅咒……”
“哎呀。”我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么严重啊?”
李玄真一听“毒寡妇”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比墨汁还黑。
他哆嗦着手指指着我:“你……你……你这是……故意的?!”
“我哪敢啊。”我一脸委屈,“我就是想炖个汤,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你……你这个小畜生!”李玄真气得首哆嗦。
我刚想说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让让让让让!”
柳蝉衣一头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药葫芦,一边跑一边喊:“谁让你们乱翻东西了?这不是普通的蛊蜕,是噬灵蚓皇的‘引灵蜕’,能放大毒雾效果,你们几个蠢货!”
她一把推开李玄真,冲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捏住我下巴就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啊——”我刚想说话,药丸己经滑进喉咙了。
“别废话。”她瞪我一眼,“你装什么可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让那块蜕皮暴露的?”
“师姐……”我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哪敢啊……”
“少来。”她冷笑一声,“你这怂包爱哭包的演技,我早就看穿了。”
我眨眨眼,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被看穿了。
“不过。”她忽然压低声音,“你这次干得不错。”
我一愣。
“啥?”
“我说你这次干得不错。”她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身就往外走,“我得去救人了,你要是再敢乱来,我亲手扒了你的皮。”
说完,她就消失在毒雾里。
我站在原地,回味着她最后一句话。
“你这次干得不错。”
我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好家伙,原来我师姐也挺懂我。
我低头看了看还在手腕上绕着的噬灵蚓皇,轻轻摸了摸它的背。
“听见没?师姐夸我了。”
它扭了扭身子,蹭了蹭我的手。
我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往地上一抓。
指尖触到一块冰冷的碎片。
我低头一看,是窥魂石的一角。
碎片表面,隐约浮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一闪即逝。
我眨眨眼,把碎片塞进袖子里。
“看来,我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我喃喃道。
忽然,外头传来一声巨响。
“轰!”
紧接着,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救命啊!我身上长东西了!”
“啊啊啊!这是什么触手!”
“有毒!有毒!”
我嘴角一勾,慢慢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边。
“看来,毒寡妇的诅咒,己经开始生效了。”
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