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嚼着最后一口红薯,皮焦了,瓤还凉。咽下去的时候咯噔一下,像吞了块石头。
脚底下那堆灰还在冒烟,扫地僧空寂塞的脚皮舍利味混着柴火气,首往上冲鼻子。我蹲着,手指头在灰里划拉两下,指尖蹭到点青光——是草环渗出来的,刚才那九头蛇影臭美地冲我眨了眨眼才缩回去。
我冲地上的判官笔残片啐了口唾沫。
“呸。”
一脚踩下去,泥印子正盖住那行“速诛之”的血字。这烂铁片子咔嚓一下就碎成几段,就跟昨天赵日天炸厨房剩下的符纸渣似的,风一吹就没影了。
我抬头,七十二派的人还趴着,有的在抖,有的在偷瞄地缝里那座雷劫熔炉。炉子安分了,雷蛇绕着“怨”字打转,像看门狗蹲门口。
“看够了吧?”我说,“再看我收门票了啊。”
没人应声。
我拍拍手,从灰袍破洞里摸出一把灰,混着草环滴下来的青光,往天上一扬。
“搬家。”
话音刚落,脚底一震。
不是雷,是万虫爬行的声音,密密麻麻从地心往外钻,像谁在地下煮了一锅蚂蚁。地面裂开细缝,青光顺着缝往外冒,灰烬落地的瞬间,浮出一层细密虫纹——弯弯绕绕,像地图。
我知道那是哪儿。
万毒窟。
十年前我被毒寡妇咬醒那天,就在那儿的尸堆里,用蛊虫拼出第一个阵图。后来峰主醉醺醺路过,说:“小孩别玩命。”
现在,命玩回来了。
第九藤蔓猛地一颤,地底轰隆作响,一道彩虹晶核破土而出,悬在半空,滴溜溜转,跟个老式投影仪似的。
我咧嘴一笑,从另一个破洞里掏出一叠纸。
七十二张。
天魔网购发票。
赵日天上个月寄生辰礼,塞了七张爆炸符,附赠一张“大礼包”订单。我顺手全收了,一张没扔。
我一把撒上去。
发票在空中飘,彩虹晶核嗡地一亮,光束扫过,数据流哗啦啦刷屏。下一秒,虫巢城邦的全息模型浮在广场上空——楼宇是蛊卵堆的,街道是消化道改的,中央那座塌了顶的宫殿,正是花倾城当年的新房。
有人倒吸凉气。
“那……那是我们祖地!”
我扭头,看见几个穿黑袍的,胸口绣着毒蛛纹,正举着传音符阵,嚷嚷“血裔回归”。我冷笑:“回归?你祖宗上个月在上界买了三百单‘一夜七次郎’,还备注‘加急发货’。”
他们脸绿了。
模型突然一跳,东区一栋楼自动放大,画面切进内部——监控视角,墨无涯站在墙角,往砖缝里塞一块玉符,嘴角翘着那熟悉的15度弧度。
“哟。”我啧了声,“合欢宗禁制?埋得还挺深。”
光脑自动标注红圈,弹出小字:“检测到阵眼,己隔离。”
话音未落,遗址方向传来波动。
一股粉红雾气腾起,幻象浮现——无数男女纠缠,低语呢喃,空气中飘出甜腻香气。几个外门弟子眼神发首,鼻孔开始冒血。
合欢宗残页激活了。
我翻了个白眼。
“又来?”
我咬破指尖,血珠子冒出来,抬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号——不是符咒,不是阵纹,是个播放键。
?
光脑嗡鸣响应,彩虹晶核一闪,粉雾瞬间被切屏。
全息影像变成《修真界两性安全守则》教学片。
背景音乐是欢快的唢呐,画面里墨无涯P上了黑框眼镜,西装笔挺,站在讲台前,严肃地说:“双修前必须签署知情同意书,否则属于非法采补。”
底下字幕滚动:“本片由噬灵蚓皇冠名播出,安全修仙,远离滥爱。”
围观群众傻了。
我咧嘴笑了。
这招还是跟三师姐学的。她说,最狠的报复不是杀,是让敌人活成笑话。
片尾字幕滚到底,突然蹦出一行小字:
“主控程序:烛九阴·人格三·腹黑态”
我眼皮跳了跳。
这蛇脑子,还挺会给自己加戏。
地上的判官笔残骸突然抽搐。
我低头,看了眼。
“哦,它还不服?”
我拍拍蚓皇脑袋,声音轻得像哄猫:“放个屁。”
“噗——”
彩虹雾气喷涌,裹住那截烂笔。笔尖一抖,自动悬空,蘸着空气开始写字。
“本人墨无涯,因长期滥用职权、传播淫秽思想,自愿辞去执法堂首座一职。即日起,封笔归隐,潜心修佛。”
落款处,一滴黏液啪嗒落下,晕开成个图腾——正是噬灵蚓皇头顶草环的纹路。
信飘起来。
风一卷,飞向广场边缘。
赵日天伸手一接。
“哎?这啥?”
他低头看,眉头皱成疙瘩:“谁的辞职信?还……这么黏?”
他下意识从怀里掏清洁符,一张,两张,三十张翻了个遍,终于找到张“去污专用”的,刚要擦,符纸突然抽搐——
纸面浮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蛊控数据流,己自动转为代购抢购模式。当前库存:大礼包×1,限购一单。”
赵日天瞪眼:“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