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毒草园内探玄机

2025-08-17 1751字 3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天刚亮,云层还卡在山腰,像一群没睡醒的胖和尚。我蹲在演武场边啃果核,牙缝里卡着半片彩虹丝,是昨晚噬灵蚓皇打嗝时喷出来的。那三尊笑得一模一样的法相早就散了,可我嘴里这股苦味,倒像是它们临走前偷偷吐了口痰。

我呸出果渣,正巧落在墨无涯的判官笔尖上。

他站在三步外,佛经捧得端正,嘴角那道十五度的弧线比昨夜天上的还标准。身后一溜执法弟子站得笔首,活像被辣条串起来的鹌鹑。

“楚小十七。”他声音轻得像在念情诗,“昨夜异象扰天,你当如何解释?”

我抹了把嘴,咧嘴一笑:“解释?不如带您逛逛我的园子。”

话音落,我抬脚往东走,靴底碾过一株趴地的紫纹草。汁液“噗”地溅开,一股子呛人辣味顺着风飘过去。墨无涯的笔尖抖了半抖,指尖微微发白。

——知道怕辣还装佛祖?那你今天就别想站着走出这园子。

毒草园的雾障一掀,满地枯藤乱爬,像被谁啃过的肠子。没人看出这些藤蔓根根连着蚓皇的胃神经——它昨晚吃太撑,消化道都浮到地表来了。我拍拍一截粗藤,肉感十足,还带脉动。

“瞧见没?我家蚓皇的第二条命脉。”我指了指脑袋,“这儿是脑子,这儿是胃,中间靠我这张嘴连着。”

柳蝉衣站在外围,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她没进来,但眼神扫过藤蔓时,眉头跳了跳。她懂,这园子不是种草的,是养蛊的,养的是“记忆”。

墨无涯冷笑一声,判官笔轻点藤尖:“就这?一堆烂草?”

我耸肩:“您要是觉得没意思,不如砍一根试试?反正——”我顿了顿,故意咳两声,嗓子里滚出点血沫,“我也快不行了。”

说罢,我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地,手捂胸口,眼眶发红:“哎哟疼死我了……一定是昨晚那三尊法相吸走了我的阳气……救救我……”

执法弟子面面相觑。墨无涯嘴角一抽,那笑差点裂成二十度。他当然不信,可我这副怂样太熟了——十年来我摔死三十七次,每次都是从“快不行了”开始,到“您先走一步”结束。

“装神弄鬼。”他冷哼,判官笔一划,“斩!”

“唰——”

主藤应声而断。

刹那间,一股乳白黏液从断口喷涌而出,遇风即凝,寒气炸开,像是谁在空中按下了“冷冻键”。那液体在半空扭曲、塑形,眨眼间凝成一尊冰雕。

五岁的小孩,灰袍破烂,脸上青紫交加,手里攥着半截毒蘑菇,正哆嗦着往嘴里塞。

是我。

乱葬岗那一夜,我就是这副鬼样。

执法弟子集体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脱口而出:“这……这不是当年青玉峰登记的‘小十七’画像吗?”

冰雕双目紧闭,睫毛上结着霜花。可就在所有人愣神的瞬间,它眼皮一颤,睁开了眼。

瞳孔里,浮现出一圈圈梵文纹路,螺旋向内,像被刻进眼球的锁链。那纹路我认得——雷音寺禁术,《梵心锁魂诀》。十年前,我被毒寡妇咬醒那天,梦里就有这玩意儿在脑子里转。

柳蝉衣猛地往前一步:“昭然——!”

我抬手一拦,眼神没离开冰雕。

墨无涯却僵在原地,判官笔悬在半空,指尖发抖。他当然该抖——这术法不是随便谁都能种进小孩神识的,得有佛门高僧配合血脉引子。而当年在乱葬岗边,除了我,只有一个男人出现过。

就是那个被毒寡妇戴了绿帽、追着我砍了三条街的疯子。

冰雕忽然动了。

它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小手,指向墨无涯。

那一指,轻得像风,却压得执法堂所有人膝盖发软。三个弟子当场跪了,屁股着地,姿势滑稽得像在跳冰上探戈。

我咧嘴一笑,往前一步,抬脚。

“咔嚓!”

冰雕头颅应声碎裂,碎片西溅。一片残冰飞到石阶边,恰好卡在墨无涯的鞋底。他低头一看,整个人猛地一震。

冰面里,映出的不是他的笑脸面具。

是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眼窝深陷,嘴唇发紫,额角还贴着一道黄符——正是当年那个疯汉的真容。而他身后,隐约有个女人背影,手里抱着个襁褓,正往雷音寺方向走。

冰碎了,影像消失。

可我知道,有人己经看见了。

我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片带纹路的冰渣,塞进嘴里嚼了嚼。

咸的,混着点铁锈味。

和那晚我在乱葬岗舔伤口时,一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