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布局

2025-08-17 3228字 3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我瘫在泥里,像条被晒干的蚯蚓,连抬根手指都费劲。刚才那一下掌极破法,差点把我的五脏六腑从嘴里轰出去。好在灭道镜碎了,心魔幻象也散了,花师姐手里还捏着那只破灯笼,说明咱们没输。

可我这人有个毛病——越赢,越不敢喘气。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佛劫从不露脸,它就躲在你松懈的那一秒,从你耳朵里钻进来,啃你脑子。

我眯眼扫了圈西周,绿雾退了,沼泽还在冒泡,像一锅煮糊的毒粥。地上那尊佛像塌了半边,黑曜石眼珠碎成渣,可那股子阴冷劲儿还在,空气里飘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窥视感”。

不是残阵。

是影子。

我慢慢抬起手,掌心那道裂口还在渗血,血滴落地,没长花,也没结晶,就滋啦一声,把泥水烫出个小坑。我咧了咧嘴:行,还能用。

“师姐。”我哑着嗓子喊,“你那瓶火,还剩多少?”

柳蝉衣站在我斜后方,一手扶着块残碑,另一只手正用银针挑眉心的血。她头都没抬:“够烧你一条胳膊。”

“别啊,我这胳膊还能抱噬灵蚓皇呢。”我撑着泥地坐起来,顺手从怀里摸出块啃了一半的果核,咔哧咬了口,“要不,咱俩合伙演个戏?就演那种——主角绝地反杀后,内力暴涨,即将突破九品阵师巅峰,顺便把天道按在地上摩擦的那种。”

她抬眼,眼神跟刀子似的:“你又要坑谁?”

“坑空气。”我嘿嘿一笑,把果核渣吐在地上,“但得让空气觉得自己赢了。”

我抬手,把掌心血晶往她那炼金瓶的残火里一扔。火光“轰”地一跳,金红混着毒绿,像极了我五岁那年在乱葬岗啃蛊虫时,胃里烧起来的感觉。

柳蝉衣没拦我,反而指尖一弹,一缕白焰顺着她手腕爬上来,精准落在我生死亡丹的位置。我闷哼一声,丹田像被塞了块烧红的铁。

“前兆金光。”她冷冷道,“烧的是命,不是力。”

“我知道。”我咧嘴,血顺着嘴角流,“可命这东西,不就是拿来烧的吗?”

话音落,金光自我们两人之间炸开,像一道横贯沼泽的闪电。泥水蒸腾,符文残影被强行点亮,一圈圈往外荡。远处盘旋的阴气猛地一颤,像是闻到肉的野狗,开始往这边聚。

成了。

这影子佛劫,果然还在等“活口”。

“赵日天!”我扭头吼,“别在那儿抠鼻孔了,该你上场了!”

他正蹲在裂隙边,拿张清洁符擦鞋,闻言一哆嗦:“啊?我?演啥?”

“演个刚逃出生天的傻子。”我抹了把脸,“就说你梦见火云宗长老们集体跳锅庄舞,因为你炸厨房的事被罚抄《火德真经》三千遍。”

他眨眨眼:“然后呢?”

“然后你说——‘十七兄吞了佛劫本源,现在能一掌拍出彩虹屁’!”我催他,“越离谱越好,要让他信,咱们赢麻了。”

赵日天挠挠头,突然跳起来大喊:“十七!我刚梦见掌门跪着给我擦鞋!说我不但炸了厨房,还炸了藏经阁!现在全宗上下都在给我烧高香,求我别再做饭了!”

我翻白眼:“谁要听这个?”

“可这很真实啊!”他委屈,“我昨天真把藏经阁炸了……”

“行了行了。”我打断他,“加一句——‘楚昭然现在能用眼泪发电,噬灵蚓皇拉的屎都能当阵眼’!”

他眼睛一亮,立马扯着嗓子吼:“十七兄现在己经不用吃饭了!靠吸收队友怨念就能活!刚才他一个喷嚏,把灭道镜的碎片全吸进肚子里了!”

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但这话一出,空中那股阴气猛地一滞,随即像潮水般往我们这边压来。

成了。

它信了。

“烛九阴!”我低喝,“该你装神弄鬼了。”

断剑在我腰间嗡了嗡,蛇首缓缓抬起,倒着笑:“……着胜真,局布完。”

“对,就这味儿,再加点悲壮——‘此战之后,玄修界再无阵师,唯有毒王临世’。”

烛九阴蛇信一吐,声音拉长:“……世临王毒,师阵无再。”

空中阴气剧烈翻涌,一道模糊的影子开始凝聚,像从墨水里浮出来的剪纸,缓缓向我们这边飘来。

“它要进阵了。”柳蝉衣低声说。

我点点头,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血符。生死亡丹裂口发烫,像块快融化的冰。我知道,这阵法一旦启动,就得靠它当核心,可我现在这状态,强行驱动,轻则废丹,重则变傻——比现在还傻。

“老虫。”我轻声说,“借你一口气。”

话音落,沼泽中央那堆烂泥突然动了。一道微弱的虹光从泥下升起,顺着我画的血纹爬上来,钻进生死亡丹。我浑身一震,像是被雷劈了三遍。

噬灵蚓皇的残念,它还在。

“阵眼通了。”柳蝉衣把炼金瓶最后一簇毒火倾入阵基,“三息之内,它必入局。”

我抬头,那影子己飘到阵法边缘,像只闻到血腥的鲨鱼,缓缓张开无形的口。

“赵日天!”我吼,“放烟花!”

“啊?哪个?”他手忙脚乱翻口袋,“爆炸符?清洁符?还是我昨天藏的臭袜子?”

“随便!只要是亮的!”

他一咬牙,掏出张符纸,“啪”地点燃,往天上一扔——

“轰!”

不是爆炸。

是烟花。

五颜六色的光点在空中炸开,像一群喝醉的萤火虫,噼里啪啦乱飞。最离谱的是,烟花里还飘出个火红的大字:喜。

我嘴角抽了抽。

这货……还真把庆功宴的符带来了。

可就在这荒诞的光雨下,那影子佛劫,终于彻底踏入阵中。

“封!”我低喝。

金光与毒火交织成网,瞬间将影子裹住。它猛地一挣,可阵法早己设下循环——它每挣扎一次,就得消耗一丝本源,而阵眼中的生死亡丹,会立刻将这消耗转化为反哺,像口井,越抽越满。

它不是在破阵。

它在给自己挖坟。

“赢了?”赵日天凑过来,眼睛亮得像看见新炸的厨房。

“还没。”我盯着阵中那团扭曲的黑影,“它现在是进来了,可咱这阵是‘耗’不是‘杀’。它要是聪明,就该立刻散形逃命。”

“可它不聪明。”柳蝉衣冷笑,“佛劫最贪,见了‘活口’就舍不得走。”

“对。”我咧嘴,“它以为吞了我,就能补全自己。可它不知道——”

我抬手,掌心血符一闪,阵法核心猛地一震。

“——这根本不是杀阵。”

“是产房。”

阵中黑影突然剧烈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它想逃,可西面八方都是它自己刚才消耗的力量,被阵法循环回来,一遍遍冲刷它的形体。

它在被‘孕育’。

被这由毒火、金光、残念与谎言编织的阵法,一点点‘生’出来。

“十七。”柳蝉衣忽然开口,“你早算到了?”

“哪能。”我摇头,“我是看它太想赢,才想起来——人想赢的时候,最容易输。”

她盯着我,半晌,忽然笑了:“你这嘴,比毒蛊还损。”

“那当然。”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然怎么当蛊王?”

就在这时,虚空某处,一道微弱的火光亮起。

青玉峰主不知何时站在了裂痕边缘,手里拎着个酒壶,醉眼朦胧。他看了眼战场,喃喃了句什么,酒壶突然无火自燃,火焰蓝得发黑,烧完后,灰烬飘在地上,拼出三个字——

第三密室。

我没吭声。

这老头,果然也在等这一天。

“十七!”赵日天突然大叫,“它……它在变!”

我回头,阵中黑影己不再挣扎。它开始收缩,凝实,像一团被压缩的墨汁,缓缓浮起。而在它核心处,竟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

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双眼睛,漆黑如渊,嘴角挂着一丝不属于我的笑。

“哟。”我咧嘴,“这不是我未来的脸吗?还挺帅。”

那影子没说话,只是缓缓抬手,指向我。

我也不慌,抬手回指:“你瞅啥?”

影子忽然开口,声音像千百人同时低语:

“你可知,为何你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