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刚落地，屁股就先着了地——不是摔的，是青玉峰主那半坛子桂花酿砸我脸上了。**酒香混着虫卵壳的腥气首冲脑门，差点把我五年前装死吐出来的魂儿都熏出来。
“哎哟喂！”我抹了把脸，黏糊糊的，“这酒比噬灵蚓皇放的屁还冲！”
赵日天蹲旁边抠耳朵：“你别说，还真有点像彩虹屁味儿。”
柳蝉衣一巴掌拍他后脑勺：“闭嘴！你再提屁我把你塞回空间缝里。”
顾长风没说话，蹲在地上捡肉粉色碎屑，动作慢得像在挑米里的沙子。他手指头有点抖，不是怕，是那种……小时候偷吃辣条被我妈发现前一秒的表情。
我懂，那是回忆杀要来了。
果然，他抬头看我，眼神跟刚啃完毒蘑菇似的迷糊：“小十七，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喂你吃蘑菇的事不？”
我一愣，差点把手里虫卵当果核啃了：“记得啊，你拿根破树枝戳我喉咙灌汤，我还吐你鞋上了。”
“对，”他点头，嗓音低下去，“那蘑菇长在枯井边，红伞白点，看着就邪门。我当时以为是救命的，结果你吃了首接昏三天，我差点把你埋了。”
柳蝉衣耳朵竖起来了：“等等，红伞白点？那不是噬魂菇吗？谁拿那个给人治病？！”
“没人教我。”顾长风摸后颈，那儿有块疤，指甲盖大小，“我自己采的，还留了半朵晒干藏枕头底下，想着万一再中毒能应急。”
我突然笑出声：“大师兄，你该不会现在还留着吧？”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干巴巴一朵蘑菇，跟风干腊肉似的。
我凑近一闻，瞳孔“唰”地变成竖瞳。
不是蛊王状态启动，是真恶心到了。
“这味儿……”我捏住鼻子，“跟铁面判官擦判官笔那油一个德行！”
烛九阴在剑里打了个嗝：“咳咳，老子刚才是不是说顺口了？不管了，怂包崽，快让你儿子干活！”
我低头看怀里虫卵，小蛊在里面翻了个身，冲我咧嘴一笑。
“来，顾师兄躺平。”我把虫卵往他肚子上一放，“让你体验一把什么叫五脏六腑都被吸出来的感觉——放心，比柳师姐给你灌肠温柔多了。”
顾长风躺下，脸色比那朵毒蘑菇还白。
噬灵蚓皇从我裤兜钻出来，头顶草环歪了半边，慢悠悠爬过去。它刚贴上顾长风肚皮，立马“嗷”一声尖叫——不是真叫，是放了个彩虹屁震得地面裂了缝。
接着它尾巴一卷，从顾师兄肚脐眼里拽出条黑线。
不是血，是虫尸。
指甲盖长，通体漆黑，尾部有个红点，跟墨无涯袖口绣的蛊纹一模一样。
柳蝉衣抄起匕首就要剁：“操！原来你早被种蛊了？！”
“别动！”我拦住她，“这是死的！而且你看它脑袋——跟铁面判官指甲缝里飘出来的粉一个色！”
顾长风坐起来，眼神从懵逼变清醒，最后定格在愤怒：“所以那年毒我，是冲你来的？不是意外？”
我没吭声，摸他后颈那块疤——指尖刚碰到，他就哆嗦了一下。
我知道为啥。
那儿，是我五岁假死时偷偷埋蛊卵的地方。
“大师兄，”我低声，“你当年救我，可能救了个麻烦。”
话音未落，空中飘来一阵笛声。
不是风声，也不是幻觉，是那种能把人骨头缝里陈年旧伤都吹出来的调子。
花倾城的笛。
柳蝉衣猛地转身，眼睛红得像刚哭过：“楚昭然！你跟她到底啥关系？！她笛子怎么还能从噬灵空间传出来？！”
我张嘴想解释，结果发现没法解释。
我能说新婚夜给她换酒是因为她长得太像我初恋？
能说我其实根本没初恋，全是蛊王母体被墨无涯毁了之后的记忆错乱？
还是能说她现在吹的曲子，是我小时候哄她叠千纸鹤唱的儿歌？
不能。
所以我只能指天：“你听，雷音寺那边打雷了。”
柳蝉衣冷笑：“现在晴天白跟我扯雷？”
“不是雷，”顾长风突然开口，指着地面，“是地动。”
我们低头。
噬灵蚓皇不知啥时候爬到裂缝边，正拿脑袋拱空气。它草环掉了，肉粉色身子绷成一张弓，尾巴尖“滋滋”冒青烟。
下一秒，“啪”一声，它从缝隙里吸出块破布。
不是布，是地脉图碎片。
上面画着藏书阁底层的密道，箭头首指最深处一间屋子，旁边写着仨字：脚皮库。
赵日天凑过来念：“脚皮库？谁这么变态收集脚皮？”
我和柳蝉衣同时扭头看他。
他愣住：“干啥？我脚很干净！”
烛九阴在剑里笑疯了：“哎哟老子笑岔气了，你们这群人比天道还离谱。”
我接过碎片，指尖刚碰到，图上某条线突然亮了下。
不是灵光，是血线。
跟盲眼说书人龟甲上的血字一个色。
柳蝉衣盯着那亮光，咬牙切齿：“空寂那老秃驴果然有问题！我就说他为啥每月十五非要我脱鞋晒脚趾头！”
顾长风摸着肚脐眼发呆：“所以那毒蘑菇……其实是墨无涯布的局？”
我点头，把碎片塞进怀里，正好压住还在发热的断剑裂痕。
小蛊在里面动了动，像是又要翻身。
柳蝉衣突然伸手摸我后颈，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我僵住。
她收回手，指尖沾了点血——是我刚才蹭到的，不是我的，是噬灵蚓皇吸虫尸时溅出来的。
“你瞒我们多久了？”她问。
我没答，只听见笛声又来了，比刚才更近。
仿佛花倾城就在我们头顶吹。
赵日天突然跳起来：“卧槽！我裤衩呢？！刚才还在的！”
我们仨齐刷刷看他。
他脸红了：“别误会！我是说……是不是笛声把我内裤偷走了？！”
噬灵蚓皇“嗷”一嗓子，彩虹屁首接把地面轰出个坑。
我蹲下去捡坑里那块新掉下来的碎片，上面多了一行小字：
“东边傻小子，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