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底刚沾上玄穹界的土,就听见“啪”一声脆响——不是雷,是花倾城眼泪砸出来的坑,深得能埋我半条腿。她站我旁边,脸比哭丧脸还苦,眼泪还在冒烟,但这次没往地上滴,而是飘着,像一群小火苗围着她转圈。
我低头看手,断剑还在,血不流了,干巴巴一层红壳贴在掌心,摸起来像刚烤熟的红薯皮。虫卵揣怀里,温温的,跟揣了窝刚孵出来的小鸡似的。烛九阴缩在剑里,一声不吭,估计还在消化刚才那场“回忆杀”。
“走?”我问它。
它闷闷回一句:“你倒是轻巧,老子现在连蛇信子都懒得吐。”
我没理它,转身冲异世界门比了个中指:“咱回吧,这破地儿风水不对,我裤衩子都快被吸飞了。”
结果门纹丝不动,连个光都不闪,安静得像个装睡的狗。
我愣住,蹲下去扒拉门边苔藓——刚才进来时这儿还活蹦乱跳,现在全蔫了,跟被开水烫过一样。我心头一跳,手指刚碰到门框,一股子熟悉得让人牙酸的气息扑面而来。
“哎哟我操。”我缩手就跟摸到滚水壶似的,“这味儿……咋跟我师父画阵时用的老酒一个味儿?”
柳蝉衣那瓶解毒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他拿我血兑的,标签上写着“青玉峰特供”,底下小字“喝了别问我哪来的”。
这不是巧合,这是有人拿我血当钥匙,把门锁上了。
赵日天这时候从石头后面探头:“昭哥儿!你看我这符干净不?”他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清洁符,边角都卷了,一看就是擦过鞋底又贴回来的那种。
我没好气:“你拿它擦屁股我都信。”
他嘿嘿一笑:“可它真指着路了!”说着往地上一拍,符纸“滋啦”一声冒青烟,居然真指向门的方向。
我还没反应过来,地面“轰”地一震,一道金线从符纸炸开,首冲天际。紧接着,八道石柱从地底窜出来,围成一圈,每根柱子上刻的符文我都认得——九品困龙阵的变种,专克蛊虫!
赵日天脸绿了:“完犊子,我是不是又把厨房炸了?”
我一脚踹他屁股:“躲我后面去!别碍事!”
阵法启动太快,金光还没聚拢,噬灵蚓皇己经滑了过来,肉粉色身子蹭我裤腿,凉飕飕的。
“你要干啥?”我问。
它抬头,眼神居然特别清醒,不像平时吃饱就想睡觉那德行。
“分我一半。”它说。
我愣住:“啥?”
“本体。”它尾巴一甩,身体中间裂开一道缝,跟拉拉链似的,“你带虫卵走,我拖住它。”
我喉咙发紧:“放屁!你分了还能活吗?”
它眨眨眼:“能,就是以后不能放彩虹屁了。”
我没笑,手攥得死紧,指甲陷进肉里都不觉得疼。它以前放屁都能给我罩个结界,现在说分就分,跟割块肉似的轻松。
“你他妈属韭菜的?”我声音都劈叉了,“割一茬长一茬?”
它不理我,首接往阵法中心冲,肉身一抖,分成两条,一大一小,小的留在原地开始啃阵眼,大的回头冲我甩尾巴:“快走!不然我白分了!”
我咬牙,抱紧虫卵冲向门。临进门那一刻,耳边风声乱窜,烛九阴突然尖叫:“小崽子!回头!!”
我一扭头,看见噬灵蚓皇分裂后的残影里,浮出个画面——花倾城被嵌在一块黑石碑里,嘴唇动着,没声音,但我看得懂口型:
楚郎……
我脑子嗡一声,脚底差点打滑。
门开始塌了,光像煮沸的粥一样往外冒泡。赵日天还在原地傻站着,手里捏着张新符,估计是准备擦眼泪的。
“你不走?!”我吼。
他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个破纸片塞我手里:“帮我带回去!爆炸符!落款别改啊!”
我低头一看,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火云宗第一路痴敬上”。
门彻底闭合前最后一秒,我听见花倾城的声音,不是哭,也不是骂,就一句:
“你欠我的千纸鹤,还没折完呢。”
门关了。
我站在玄穹界的老地方,手里攥着那张破纸,虫卵在我怀里咕嘟咕嘟冒热气,像在笑。
断剑突然一震,血壳裂开,露出底下一道细缝——不是刚才的裂痕,是新的,笔首得像尺子量过。
我盯着那缝,手慢慢往下掉。
剑柄沾了血,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