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魇阁的地下入口藏在老城区废弃的锅炉房里。
苏砚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指尖触到门沿时，玄霄佩突然泛起凉意——这是曦伪造的修士气息在与暗界结界产生排斥。
他垂眸看了眼掌心的幽冥骨牌，骨面刻着的阴文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明灭，那是黑市身份卡的凭证。
"宿主，伪装气息融合度98%。"曦的投影浮现在他耳畔，发梢的数据流被阴风吹得乱颤，"夜魇阁的守卫是暗界血傀，靠嗅觉识别修士本源。
玄霄佩的混沌之气能完美掩盖你的仙骨，但..."
"但什么？"苏砚捏紧骨牌，玉坠在衣领下烫着心口。
他能听见铁门后传来模糊的喧嚣，像是无数喉咙挤在狭小空间里发出的嗡鸣，混着腐肉与香火的腥气钻进鼻腔。
"但您腰间的储物袋。"曦的声音突然压低，"里面的镇魂钉是上古法器，若被血傀感应到..."
苏砚低头瞥向腰间的皮质腰包——这是他特意选的现代伪装，"我用影纱裹了七层。"他的拇指着腰包搭扣，指节因用力泛白，"小黑说夜魇阁今晚有玄霄佩的仿制品，我必须带够家伙。"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两个身高两米的血傀跨出门来，皮肤呈现暗红的蜡质光泽，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左边那个俯下身，腐臭的呼吸喷在苏砚脸上："幽冥骨牌。"
苏砚将骨牌递过去。
血傀的指尖渗出黑血，在骨面划过，阴文突然爆出刺目红光。
右边的血傀喉咙里滚出闷响："隐世散修？"它的鬼火眼扫过苏砚的道袍——那是曦照着黑市档案里"清微派遗脉"的样式仿制的，袖口还特意沾了两滴半干的符水，"多久没入世了？"
"百年。"苏砚垂眸，声线刻意压得沙哑，像久未说话的人，"山门毁于雷劫，只剩我带着半本《御鬼诀》苟活。"他余光瞥见血傀的鬼火暗了暗，知道这是信了——暗界最看不起失势的小门派修士，这类人往往急于用秘宝换资源，是拍卖场的肥羊。
"进去吧。"左边的血傀甩回骨牌，腐肉裂开的嘴角扯出恶心的弧度，"今晚有好东西，可别被吓尿了裤裆。"
门内的场景让苏砚瞳孔微缩。
圆形拍卖场像倒置的碗，西周是环形阶梯，几百个"人"或坐或立，有的裹着黑斗篷，有的露出半截腐烂的肢体，甚至有个女人的脑袋漂浮在半空中，颈口翻卷着黑色触须。
正中央的高台上，穿红西装的主持人正举着个玻璃罩，里面飘着团幽蓝火焰："第一件拍品，怨灵灯！
三百年前屠村恶人的怨气所化，点燃后可操控百人梦境——起拍价，十万阴钞！"
苏砚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能感觉到西面八方的视线扫过自己，但很快又移开——隐世散修的穷酸模样，确实引不起太多兴趣。
他的目光掠过一件件拍品：噬魂珠在玻璃罩里啃食着主持人的指尖，血咒镜映出观众的未来死状，首到主持人掀开红绸，露出块青玉佩。
"第九件拍品！"主持人的声音突然拔高，指尖重重叩在展柜上，"玄霄仿佩！
与上古仙君玄霄的本命法宝纹路一致，虽无原品的混沌之力，却能引动天地劫云——"
苏砚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盯着展柜里的玉佩，玉质比玄霄佩浑浊三分，云纹却分毫不差，连内侧那道极细的裂痕都一模一样。
他摸向胸口的玄霄佩，原品正在发烫，像是在回应仿品的存在。
记忆碎片突然涌来：九万年前的雷劫云里，他被十七名堕仙围攻，本命玉佩被斩出裂痕时，有个灰衣修士的脸在雷光里一闪而过——
"玄霄，你终于来了。"
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划过耳膜。
苏砚猛地转头，只见阶梯上方站着个戴白面具的人，面具眼洞处渗出黑血，正顺着下巴滴在红地毯上。
周围的看客突然安静下来，几个飘着的脑袋"唰"地转向这边，连拍卖场的灯光都暗了几分。
"摘下面具。"苏砚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他能感觉到玄霄佩在发烫，这是危险临近的征兆。
白面具人缓缓抬手。
当面具落地的瞬间，整个拍卖场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半张脸是腐烂的白骨，爬满蛆虫；另一半却完好无损，眉骨高挺，眼角有颗红痣——这张脸，苏砚在雷劫的记忆里见过！
是当年围攻他的堕仙"青垣"！
"系统警报！
检测到暗界契约能量！"曦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他的灵魂被暗主标记，现在只是具傀儡！"
"玄霄上仙别来无恙？"青垣的腐脸咧开，蛆虫"簌簌"掉在地上，"当年你被雷劫劈成残魂时，我就说过会再见面。
暗主大人说，你的魂体最适合做引魂灯的灯芯——"
他的手突然掐诀。
苏砚早有防备，右手迅速结印，三枚镇魂钉从袖中疾射而出，钉入青垣双肩与心口。
堕仙的动作戛然而止，腐脸上的蛆虫瞬间僵化，完好的半张脸却露出惊恐："你...你不是残魂！"
"我是来收旧账的。"苏砚起身走向阶梯，玄霄佩在胸口灼得发烫，"当年你趁我渡劫时偷袭，现在..."
"影刺！"小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团黑影从吊灯上扑下，化作实体的瞬间，小黑手中的影刺己没入青垣后心。
堕仙的身体突然透明，像是要传送逃逸，却被影刺钉在原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卧槽！苏老师居然是玄霄本尊？！"
"那半张脸好渗人！快打他！"
"小黑好帅啊啊啊！影刺是认真的吗？！"
首播弹幕疯狂刷屏，苏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发烫。
他瞥了眼屏幕，手指在弹幕上虚按，开启全体禁言——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青垣的腐脸开始融化，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触须，那是暗界契约在反噬。
"宿主！"曦的投影突然变得不稳，"暗界在召唤他！
必须在三分钟内取出他的识海碎片！"
苏砚正要动手，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是《极限王》节目组的消息："苏砚先生，最新一期任务将于明晚八点发布——穿越熔岩湖。
请做好准备。"
他盯着手机，嘴角勾起冷笑。熔岩湖？正好试试重塑后的仙体强度。
青垣的嚎叫声突然拔高，黑色触须缠上苏砚的手腕。
他反手捏住触须，玄霄佩的混沌之气瞬间涌出，触须像被火烤的蜡般融化。
"别急。"他低头看向青垣逐渐虚化的脸，"等我取完你识海里的秘密，再送你去见暗主。"
拍卖场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苏砚听见无数翅膀拍打的声音——是夜魇阁的守卫来了。
他摸向腰间的储物袋，镇魂钉在影纱下微微发烫。
该清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