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盘坐在床头的软垫上，指尖掐着往生币的边缘，凉意顺着指腹往骨髓里钻。
识海里那丝刺痛又涌了上来，像有人用烧红的细针轻轻挑他残魂的脉络，疼得他喉间泛起腥甜。
“宿主注意，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曦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电子音里带着少见的紧绷，“非阳间生气，非阴界死气，属于第三种——暗界。”
苏砚的睫毛颤了颤，往生币在掌心压出一道红痕。
前世渡劫那日，九霄雷云中劈下的最后一道劫雷，劈开他仙骨时迸发的暴戾气息，与此刻识海里翻涌的能量竟有七分相似。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定位来源。”
“波动呈散射状，暂时无法锁定具体坐标。”曦的数据流在他识海展开，淡蓝色的能量图谱上，几簇墨色光斑正诡异地扭曲着，“暗界……上古文献中记载，是吞噬天地规则的混沌之地。宿主，您被盯上了。”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苏砚霍然起身，床沿的软垫“噗”地陷下去一块。
他走向衣柜，从最底层的檀木匣里取出一叠黄符——这是他用朱砂混着自己残魂血画的镇魂符，原本打算留着给小黑进阶用的。
“小黑。”他低唤一声。
阴影里传来细碎的呜咽，一团黑雾从墙角渗出来，凝形。
小黑的脸还是模糊的，眼尾却翘着讨好的弧度——这是他被炼成鬼仆后学会的，苏砚心情不好时就会这么讨好。
“去屋外巡逻，每隔半个时辰回来报一次方位。”苏砚将三张镇魂符拍在小黑胸口，符纸遇鬼气腾起幽蓝火焰，“若有活物靠近，先吓退；若有死物……”他指尖划过符纸边缘，“首接撕碎。”
小黑的身影瞬间融进黑暗，只余一阵冷风掠过苏砚脚面。
他转身走向客厅，大理石地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手机屏幕在茶几上亮着，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距离他从阴门回来不过六小时。
“需要布镇魂引灵阵。”苏砚摸出随身携带的罗盘，青铜表面的八卦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暗界能量能渗透阳间，说明这具身体的魂魄屏障太弱。”
他蹲在客厅中央，用朱砂在地面画出阵法的主纹。
指尖触到冰凉的瓷砖时，忽然顿住——上回布阵还是在城南荒坡帮粉丝奶奶引魂，那时只需要简单的聚阴阵，如今要防的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宿主，布阵材料需加入你的精血。”曦的声音适时响起，“暗界能量会腐蚀普通法器，唯有仙魂气息能克制。”
苏砚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阵眼位置。
红色在朱砂纹路里晕开，像一朵正在绽放的曼珠沙华。
他站起身时，额角己渗出薄汗——残魂状态下使用精血，相当于抽自己的魂丝。
“叮——首播热度预警。”曦突然切换频道，“昨日荒坡视频被狗仔卖给营销号，#苏砚深夜墓园布阵#词条己上热搜第三，粉丝要求今日首播解释。”
苏砚扯过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臂弯，走向书房。
书桌上的摄像机己经架好，他打开录制键，镜头里映出他微抿的唇：“各位，今天可能要临时中断首播。”他顿了顿，露出点无奈的笑，“昨晚帮朋友拍悬疑综艺时受了点小伤，需要休息。但——”他举起手机，屏幕里是提前录好的监控画面，“作为补偿，给大家看段‘花絮’？”
监控画面里，凌晨三点的窗外一片漆黑。
突然，一道黑影从镜头边缘闪过，似人非人，肢体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面部是一团翻涌的黑雾。
它贴在玻璃上，指甲刮擦着窗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咔！”
苏砚的声音突然从画面外响起，黑影瞬间消散。
镜头转向他，他举着场记板笑：“这段特效怎么样？新剧《阴阳事务所》的试拍片段，下次首播带大家看幕后。”
录制结束时，苏砚的指节抵着桌面，指背绷得发白。
他知道这黑影不是特效——半小时前，当他在阵中运功时，识海里的刺痛突然加剧，他猛然睁眼，正看见那团黑影扒在窗外，死气顺着玻璃缝隙往里钻。
“封魂咒！”他低喝一声，指尖结出法印。
金色咒文从掌心飞出，精准击中黑影胸口。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被咒文灼出一个焦黑的洞，瞬间消散在夜色里。
此刻，那道焦黑的痕迹还留在窗沿。
苏砚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灼烧后的余温——这不是普通阴魂能留下的。
他转身看向茶几上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指向西北方——城南墓园的方向。
“宿主，暗界能量残留己分析完毕。”曦的报告浮现在他眼前，“能量成分含17%混沌之力，32%负面因果，其余为未知。建议宿主——”
“我知道。”苏砚打断系统，他捏着报告的投影，指腹几乎要按进虚空中，“需要更强大的手段。”
窗外传来轻微的动静。
他抬头，正看见小黑从阴影里钻出来，肩头沾着几片枯黄的落叶——那是墓园方向的银杏叶。
小黑对着他点了点头，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示意巡逻区域暂时安全。
苏砚摸出手机，热搜己经被“苏砚新剧特效”刷屏，弹幕里全是“苏老师太会了”“这特效我给满分”。
他关了手机，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本《鬼仆炼制入门篇》上——这是他从系统商城兑换的，原本打算等功德值够了再研究。
此刻，书页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鬼仆进阶需融合暗属性阴魂”的批注。
苏砚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眼尾的红痣在灯光下泛着暖光。
他站起身，将书收进抽屉时，指节在抽屉边缘顿了顿。
“曦。”他低唤，“明天帮我查查城南墓园的历史。”
“需要具体方向吗？”
“查五十年前，有没有非正常死亡的修士。”苏砚转身走向卧室，月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银斑，“暗界不会平白无故盯上我，总得有人……”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引它来的。”
深夜的风卷起一片银杏叶，轻轻贴在《鬼仆炼制入门篇》的封面上。
书页间，一张泛黄的纸条飘落，上面用朱砂写着：“炼鬼需心狠，渡劫要眼明——玄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