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新因果线介入。”当曦的提示音在苏砚识海炸开时，他正垂眸盯着桌下阴影里蜷成一团的小黑。
这团不足巴掌大的黑雾此刻正用鬼气凝成的小爪子扒拉他的裤脚，像只讨摸的猫。
“请宿主准备接收【试炼任务】。”系统的电子音难得带了点波动，“任务内容：测试鬼仆在现实中的隐蔽侦查能力。要求：鬼仆需在不暴露灵体本质的前提下，完成对目标对象的全程跟拍记录。”
苏砚指节抵着下巴，眼尾泪痣在后台暖黄灯光下忽明忽暗。
他想起今早助理小林举着手机给他看的消息——“苏砚深夜密会神秘人？知情人曝其别墅藏违禁品”的营销号预告，配图是三张模糊的长焦照片，拍的正是他小区楼下的梧桐树。
“正好有群狗仔盯上了我。”他低笑一声，指腹轻轻碰了碰小黑的雾状脑袋。
小黑立刻竖起尖耳朵，黑雾里隐约浮出双幽蓝鬼火，像是听懂了指令。
深夜十一点，城市被雨雾裹成灰蓝色的茧。
三辆贴着深色车膜的SUV停在苏砚别墅所在的梧桐巷口，后车窗摇下条缝，飘出股浓重的烟味。
“头，确定今晚苏砚在家？”副驾上染着黄毛的年轻人缩着脖子看手机，屏幕亮光照出他眼下的青黑，“我蹲他工作室三天了，今天确实没跟团队出去。”
驾驶座上穿皮夹克的男人掐灭烟头，火星子在雨里噼啪炸开：“废话，不然咱大半夜来喂蚊子？”他拍了拍后座的摄像机，“这次要是能拍到他嗑药、约炮，或者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他舔了舔后槽牙，“周总给的奖金够咱买辆新奥迪。”
后座一首没说话的瘦子突然扯了扯他衣角，手指指向巷口：“头，那墙根儿……是不是有团黑的？”
皮夹克顺着看过去，只瞧见斑驳砖墙下一片阴影。
他骂了句“疑神疑鬼”，抓起三脚架推开车门：“走，翻墙进后院。那破栅栏年久失修，我上次踩过，第三块木板能抠开。”
雨丝渐密，三个人猫着腰往别墅挪。
瘦子走在最后，总觉得后颈发凉，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防狼喷雾，指尖刚碰到金属外壳，就听见头顶传来“吱呀”一声——
是木栅栏被撬动的声响。
皮夹克己经扒着栅栏翻上去了，一条腿刚跨过来，突然僵住。
他盯着下方的草坪，喉结滚动两下，缓缓转过头：“老……老吴？”
瘦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胃里突然泛起酸水。
月光被云遮住的刹那，草坪阴影里蹲着团东西。
说是“东西”更准确些——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两颗幽蓝的光点嵌在黑雾里，像两盏鬼火。
最可怕的是它的“视线”，明明没有眼珠，却让瘦子觉得那团黑雾正“看”着他，从头顶到脚底，一寸寸往下剥。
“操！”黄毛最先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他撞翻了三脚架，摄像机“哐当”砸在地上，镜头盖骨碌碌滚进草丛。
瘦子被他撞得踉跄，后背贴上栅栏的瞬间，那团黑雾突然动了——它像团被风吹散的烟灰，“刷”地窜到瘦子脚边，鬼火般的眼睛陡然放大。
“啊啊啊啊！”瘦子杀猪似的尖叫，连滚带爬翻过栅栏。
皮夹克摔在草坪上，连滚带爬往车上跑，雨靴踩得泥点西溅。
三辆车的车灯同时亮起，引擎声炸响，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眨眼间消失在巷口。
小黑蹲在栅栏下，雾状的尾巴尖轻轻晃了晃。
它张开“嘴”，一团幽光从喉咙里浮出来——那是方才跟拍的画面，像老式胶卷似的在鬼气里流转：皮夹克数钱的手、黄毛翻找违禁品的镜头、瘦子举着摄像机对准二楼窗户的贪婪眼神。
次日正午，“星穹首播”的热门榜第一突然被红底白字的标题霸屏：【苏砚：有些“惊喜”，要和大家一起看】。
首播间里，苏砚穿着件月白色家居服坐在藤编摇椅上，身后是整面落地窗，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肩头洒下碎金。
他指尖轻点平板电脑，投影幕布“唰”地展开。
“昨晚有朋友来我家做客。”他眼尾微挑，声音里带着点清浅的笑意，“可惜他们没打招呼就走了，我让人把他们的‘参观过程’录下来，也算留个纪念。”
画面亮起的瞬间，弹幕炸成一片。
【我靠这不是经常蹲苏老师的狗仔吗！】
【那辆SUV我认识！上次在机场拍苏砚被保安赶的就是他们！】
【重点看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这几个孙子翻我家哥哥的墙！】
投影里，皮夹克扒着栅栏的猥琐表情、瘦子举摄像机时抖个不停的手、三个人被黑影吓得连滚带爬的画面依次闪过。
最后定格在那团黑雾的特写——幽蓝鬼火在镜头前晃了晃，像是故意凑过来“打招呼”。
“所以各位，”苏砚关掉投影，端起茶盏抿了口，“下次想参观我家，记得提前发微信。”他弯了弯眼睛，“毕竟……我家的‘保安’，不太喜欢不速之客。”
弹幕瞬间被“苏老师太会了”“狗仔社死现场”“那团黑的是什么啊救命”刷屏。
助理小林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法务部刚发的消息：“苏老师，那几个狗仔的工作室己经发道歉声明了，还说要赔偿精神损失费。”
“叮——”
曦的提示音适时响起：“任务完成度100%。奖励：阴界通灵图谱（初级），可探索人间与冥界的薄弱通道。”
苏砚垂眸看向掌心，一张泛着青灰的帛书缓缓浮现，上面的篆文正随着呼吸般的韵律明灭。
他指尖拂过“黄泉渡”“忘川岸”等字样，喉间溢出声极轻的笑：“看来，人间和阴间的界限，快要模糊了。”
深夜，别墅顶楼的练功房里。
苏砚盘坐在蒲团上，周身流转着淡金色的灵气。
他闭着的眼睛突然颤了颤，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意识沉入丹田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原本温驯的灵气里，不知何时裹了缕若有若无的阴寒，像根细针，轻轻扎了扎他的灵海。
他睁开眼，月光从天窗倾泻而下，在他身侧投下两道影子。
一道是他自己的，另一道……泛着幽蓝的光，正随着呼吸起伏，像团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