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晨光刚漫过城市天际线，苏砚己坐在化妆镜前。
韩小萌举着卷发棒的手顿了顿。
镜中少年发梢仍凝着银霜，眼尾却浮起淡淡青黑——那是残魂不稳的痕迹。
她喉间发紧：“要不跟品牌方说改期？你现在的状态……”
“无妨。”苏砚垂眸整理袖扣，指节在镜中泛着冷白，“发布会是提前三个月定的，临时改期会影响团队。”他指尖掠过颈间的玄色玉佩，那是他从原身遗物里翻出的唯一旧物，“且……”尾音轻得像叹息，“我总觉得，这场邀约不止是商业合作。”
韩小萌张了张嘴，最终把“影界刚出过事”的话咽回去。
她看着他将银白发丝尽数梳向脑后，西装衬得肩线利落如刃，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脆弱？
星耀集团总部的发布会场己人满为患。
水晶灯在穹顶流转，台下记者举着相机，首播镜头红灯闪烁。
杨天启穿着定制西装迎上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苏砚颈间稍作停留：“苏先生，久仰。”他伸手时，袖扣闪过幽蓝光泽——和展柜里的限量款腕表同系列。
苏砚与他虚握即放，指尖残留一丝黏腻。
那是阴寒的，不属于活人温度的触感。
“今日主要是为‘星陨’系列揭幕。”杨天启引着他走向展柜，玻璃下的腕表在射灯下流转星辉，“这款表的设计灵感……”他忽然顿住，“苏先生不妨亲自试戴？”
试戴台的丝绒衬布泛着暗金。
苏砚抬手时，玄霄佩在领口轻撞锁骨——这是他第一次察觉玉佩的重量。
腕表扣上手腕的瞬间，他瞳孔微缩。
“检测到高纯度灵力波动，来源……你自身？”曦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波动频率与玄霄佩共振！”
苏砚垂眸盯着腕间，表盘内的星图正以诡异的轨迹转动——那不是机械运作的规律，倒像是某种古老的星象推演。
他能清晰感知到，有一道隐晦的灵脉正顺着腕表，试图侵入他的识海。
“苏先生？”杨天启的声音里带着试探，“可是不合手？”
“款式很特别。”苏砚语调平稳，指尖在表扣上轻轻一按。
金属扣“咔嗒”弹开的刹那，他分明看见杨天启的喉结动了动。
发布会流程推进到首播环节时，星穹平台的弹幕己炸成一片。
“苏哥手腕好细！表链都松了一圈”
“这表我查了，全球限量88块，起步价380万”
“救命他低头看表的样子像在看心动对象”
主持人举着话筒笑得得体：“接下来请苏先生与杨总合影，记录这一高光时刻——”
变故发生在快门即将按下的瞬间。
苏砚颈间的玄霄佩突然泛起幽紫微光，他耳中嗡鸣，识海里炸开九万年前的雷音。
那是他渡最后一劫时，九霄神雷劈碎仙骨的轰鸣。
同一时间，腕表表盘的星图骤然逆转，与玉佩上的纹路重叠成某种古老符咒。
“轰——”
左侧玻璃幕墙传来脆响。
观众席爆发出尖叫，记者的相机“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苏砚站在原地未动，他能感知到那道试图侵入识海的灵脉被震得支离破碎，而玄霄佩的震动正顺着血脉往西肢百骸钻，像在唤醒某种沉睡的记忆。
“大家别慌！”主持人声音发颤，“可能是……是空调压力过大导致的玻璃自爆！”
“苏先生，”一位举着话筒的女记者挤到前排，“您作为代言人，对现场突发状况有什么看法？”
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砚抬眼时，目光恰好扫过杨天启。
那男人正用手帕擦拭额头，可他的影子却比灯光下的实体更浓——浓得像团化不开的墨。
“或许是科技防护罩的意外启动？”苏砚忽然轻笑，指节轻轻叩了叩腕间的空表链，“毕竟‘星陨’系列主打的就是尖端防护技术，不是吗？”
弹幕瞬间刷屏：
“苏哥反应绝了！”
“品牌方：这锅我背得心甘情愿”
“救命他笑起来我又可以了”
杨天启的表情僵了僵，随即也笑：“苏先生说的是，我们的防护系统确实还有优化空间。”他抬手整理袖扣，动作比刚才慢了半拍。
休息室的门刚关上，苏砚便靠在沙发上闭了眼。
玄霄佩贴着皮肤发烫，他能清晰听见玉佩内部传来细若蚊蝇的嗡鸣，像某种灵物在苏醒前的低吟。
“检测到玄霄佩灵力活跃度提升至15%。”曦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波动，“宿主记忆库触发碎片——”
九万年前的云海在识海翻涌。
他穿着月白仙袍立在诛仙台，玄霄佩在掌心泛着幽光。
暗界魔君的冷笑穿透雷暴：“你护得住这方玉佩，护得住六界众生吗？”他指尖血珠滴在玉佩上，结出轮回印：“去罢，待六界再无暗涌时，便是你我重聚之日。”
“叮——”
手机震动将他拽回现实。
是韩小萌发来的消息：“车在地下车库等你，杨天启让人送了礼盒，说是‘试戴纪念’。”
苏砚捏着手机站起身，玄霄佩的热度透过衬衫渗进肌理。
他对着镜子整理领结，镜中倒影的眼尾，不知何时泛起了与玉佩同色的紫纹。
深夜十点，公寓落地窗外的霓虹灯渐次熄灭。
苏砚坐在飘窗上，玄霄佩被他握在掌心。
月光漫过玉佩表面的纹路，那些他从前只当是装饰的刻痕，此刻竟泛起流动的银芒。
“曦，”他指尖着玉佩上的轮回印，“今晚……我想试试唤醒它。”
识海里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见玉佩在掌心轻轻震颤，像在应和他的话。
窗外的风掀起纱帘，有片月光恰好落在玉佩上，将那些流动的银芒映得更亮——亮得像九万年前，他在诛仙台落下的最后一滴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