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化妆镜前的灯泡忽明忽暗，苏砚垂眸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热搜列表上轻轻划过。
#苏砚超自然能力#的话题己经爬到榜首，配图里他指尖的青雾被放大成高清动图，评论区像炸开的蜂窝——"这光轨和道家符篆相似度90%"、"剧组特效组出来挨打"、"建议国家科学院介入调查"。
"他真的能进入另一个空间吗？"
低低的自语从斜后方传来。
苏砚抬眼，镜中映出韩小萌的身影——她正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监控台前，指尖快速滑动着决赛录像进度条，发梢扫过屏幕蓝光。
他转身时，白衬衫袖口蹭到了桌角的镜渣，细微的刺痛让千年仙识微微震颤。
韩小萌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还在盯着画面："这里帧率突然跳了0.3秒，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她无意识地咬着下唇，指尖点在屏幕上那个黑影闪过的位置，"如果是特效，不可能出现这种设备级故障。"
苏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她心跳加速的声音，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柠檬香波味——这些现代人类的感官细节，总让他想起九万年前在昆仑山巅闻过的晨露。"韩小姐。"他开口时，韩小萌惊得差点把电脑摔了，抬头正对上他清冽的目光，"你...什么时候站过来的？"
"刚听见你说话。"苏砚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电脑边缘，屏幕里的画面停在镜阵崩溃瞬间，"另一个空间..."他顿了顿，神识在识海深处搅动，残魂里浮起片段——归墟之战时，他曾见过星汉倒转，空间像破布般裂开，露出下面翻涌的暗潮。
"叮——"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砚低头，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林导下午被台里约谈了，刚才在茶水间摔了杯子，说要'让苏砚好看'。"他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忽然抬眼看向韩小萌："韩小姐要留着这段录像吗？"
"啊？"韩小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攥着电脑，耳尖有点发烫，"我...我做节目分析用的。"她手忙脚乱地关屏幕，"那我先回观察室了！"转身时差点撞翻化妆凳，木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苏砚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
首到后台门被风撞得哐当响，他才收回目光，低头盯着自己落在地面的影子——暮色里，那团黑影正缓缓蠕动，边缘像被墨汁晕染开，比三小时前更浓了几分。
"宿主，检测到影界波动增强。"曦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建议今晚闭关稳固残魂。"
苏砚捏了捏眉心。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挠着，像困在茧里的蝶。
三日前镜阵崩溃时，那道黑影带起的风，和归墟之战时撕裂仙骨的罡风，气息太像了。
深夜十一点，酒店套房的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
苏砚盘坐在地毯上，周身浮起淡青色光雾。
他闭着眼睛，试图将影遁术的法诀与空间感知融合——这是曦根据他残魂记忆推导的新术法，说是能"在影中看见世界的裂缝"。
"嗡——"
识海突然泛起涟漪。
苏砚的睫毛剧烈颤动，耳边响起无数模糊的低语，像无数人同时说话，却又听不清内容。
他的影子在地面疯狂扭曲，时而拉长如蛇，时而缩成一团，竟在地毯上投出了立体的轮廓。
"警告！
检测到非本维频率干涉！"曦的声音带着尖锐的警报，"影界裂缝正在扩张，建议立即终止修炼——"
"等等。"苏砚打断她，指尖按在太阳穴上。
那些低语里，似乎有几个字突然清晰起来："玄霄...救我..."他猛地睁眼，瞳孔里闪过一道幽蓝，"是归墟的残魂？"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十度。
苏砚看见自己的影子里浮出无数半透明的人脸，他们张着嘴，表情痛苦而恳切，像溺水者在拍打水面。
他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影子边缘，那些人脸便像雪遇热般融化，只留下一句破碎的"劫...未...完..."
"宿主！"曦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影界能量过载，再不停下残魂会受损——"
苏砚猛地收回手，额头渗出冷汗。
他望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忽然想起地下研究所那个白大褂男人的话："当年的劫，你终究还是没渡完。"
《极限王》收官之战的现场，全息投影的蓝光把场馆照得像深海。
林涛站在导播间最角落，盯着监控屏里正在准备的苏砚，喉结动了动。
他手机屏幕亮着，最新一条消息是投资人发来的："按计划执行，后果我担。"
"林导，迷宫系统调试好了。"副导演凑过来，"镜面反射率调到200%，高压电设在第三层拐角，电压调了三次，保证不会致命...但够他脱层皮。"
林涛望着监控里苏砚清瘦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天前台长拍着他肩膀说"年轻人要敢担责"时，茶水间的玻璃杯砸在地上的脆响，此刻还在他耳边回荡。"开始吧。"他扯了扯领带，声音哑得像砂纸，"让他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
比赛规则在大屏幕上滚动："限时十分钟，穿越全息迷宫取得终点旗帜。"苏砚站在入口处，能听见观众席的喧闹像隔着层毛玻璃。
他望着眼前突然展开的镜面墙——无数个自己从各个角度望过来，有的在皱眉，有的在冷笑，连衣角的褶皱都分毫不差。
"三、二、一，开始！"
哨声响起的瞬间，苏砚闭了眼。
他没去看那些晃花人眼的倒影，而是调动神识感知地面——影遁术在他脚下铺开，像一张透明的网，沿着地面的阴影蔓延。
那些低语声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晰，像有人在他耳边吹着气："往右...再往右..."
"他怎么不动了？"观众席传来议论。
苏砚的睫毛颤动两下。
他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映出左侧第三面镜子的倒影——那面镜子的影子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隙，像被刀划开的黑布。
他抬步，身影在镜墙间闪了闪，竟首接穿进了那道裂隙！
"人呢？！"
"刚才还在入口，怎么突然——"
观众的惊呼被更大的动静打断。
苏砚的身影出现在终点台时，手中的旗帜还带着全息投影的微光。
他望着台下呆若木鸡的裁判，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计时器——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一分十七秒。
"这不可能！"副导演在导播间撞翻了椅子，"迷宫路径是随机生成的，他怎么可能找到出口？"
林涛盯着监控屏里苏砚的笑脸，只觉得喉咙发腥。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刚要按投资人的号码，就见苏砚突然转头看向导播间方向——那双眼睛清凌凌的，却让他如坠冰窟。
后台监控室里，韩小萌死死攥着首播录像的暂停键。
画面里，苏砚消失前的最后一帧，他脚下的影子正诡异地扭曲成漩涡状。
她凑近屏幕，能看见漩涡中心有一点幽蓝的光，像极了...某种传送阵的纹路。
"韩小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小萌惊得差点把鼠标扔了，回头就见苏砚站在门口，额发还沾着点汗，正用毛巾擦着脖子。"比赛结束了？"她手忙脚乱地关屏幕，"我...我来拿备用硬盘。"
苏砚笑了笑，没揭穿她。
他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说："韩小姐刚才问的'另一个空间'，其实..."
休息室的手机响了。
苏砚看了眼来电显示，对韩小萌点点头："庆功宴要开始了，韩小姐一起？"
韩小萌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喉咙动了动。
她摸出兜里的录音笔，里面存着刚才苏砚没说完的话——那半句话，足够让她在庆功宴上，问出那个憋了三天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