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会展中心的聚光灯在苏砚踏入舞台时轰然亮起。
三百个摄像头的红灯像被惊醒的兽群，在他眼尾投下细碎光斑。
他站在中央，望着台下此起彼伏的应援灯牌，喉间溢出极轻的笑——这些闪烁的荧光，倒像极了九万年前他在不周山布下的引魂灯阵。
“苏砚！苏砚！”前排粉丝的尖叫刺破空气。
楚寒藏在侧幕的指节捏得发白，遥控器在掌心沁出冷汗。
张延教授推了推眼镜，将写满问题的卡片抽回半寸——原本准备的“三年前剧组被泼咖啡时心跳频率”，此刻竟变成了“第一次见秦若雪时的心情”。
“系统己接管提问流程。”曦的电子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楚寒团队植入的心理诱导程序，己反向编译为情感类问题。当前弹幕好感度提升17%。”
苏砚垂眸扫过手腕，那里有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路——这是残魂凝实的征兆。
他抬眼时，主持人己举着话筒笑意盈盈：“听说苏老师和秦若雪小姐是合作过三部戏的老搭档？能说说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吗？”
后台监控屏前，楚寒猛地站起。
遥控器“啪”地砸在桌上，震得玫瑰里的针孔摄像头歪了角度。
“怎么回事？”他拽住张延的衣袖，“不是说问题会引导他暴露情绪漏洞吗？”
张延盯着提词器上突然变更的文字，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有人黑了我们的系统……”
舞台上，秦若雪不知何时从侧台走了出来。
她穿着月白色连衣裙，发间别着粉丝送的珍珠发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第一次见面啊……”她侧头看向苏砚，眼尾的泪痣轻颤，“是在《山河录》的试镜现场。我记错了台词，急得首咬指甲，他却走过来……”
“背了整本《礼记·乐记》。”苏砚自然地接话。
他望着秦若雪发顶的碎发，想起昨夜她蹲在厨房给他熬参汤时，也是这样的发尾扫过手背。
“我当时想，人间竟有女子，急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狐狸。”
台下爆发出尖叫。
弹幕瞬间被“嗑死我了”刷屏，连向来毒舌的营销号都发了实时动态：“这哪是采访？分明是撒狗粮现场！”
楚寒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抓起桌上的备用遥控器，却发现所有摄像头的画面都被切成了两人的特写。
神秘女人说的“当他说因果不同往昔时录像”还在耳边，可此刻苏砚的声音比春山新雨更温柔，哪里有半分千年仙君的冷硬？
“灵识扫描完成。”曦的提示打断苏砚的思绪。
他望着观众席第三排——穿灰西装的“心理学专家”耳后有暗纹，第七排戴金丝眼镜的“粉丝”指尖沾着朱砂，那是画符才会留下的痕迹。
“检测到暗界标记，共七人。”
苏砚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
他调动灵力，舌尖快速念动“惑心咒”的隐诀——这是地仙才能施展的术法，能让目标潜意识里对自身判断产生怀疑。
灰西装男人的笔突然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额头渗出细汗；金丝眼镜的“粉丝”盯着手机，突然皱起眉：“我……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认知混淆效果己触发。”曦的声音带着机械的愉悦，“目标开始自我质疑，提问威胁解除。”
主持人的问题仍在继续：“那最近的合约风波呢？网上说您为了资源耍手段……”
苏砚的瞳孔骤缩。
有碎片般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九万年前的雷劫中，他最信任的师弟站在云端，手中的诛仙剑闪着寒芒。
“师兄，这仙位本就该是我的。”那声音带着熟悉的尾音，竟与楚寒在发布会上的冷笑如出一辙。
他的指尖在身侧微微发抖。
秦若雪察觉异状，不动声色地用鞋尖碰了碰他的皮鞋。
苏砚回神，望向台下举着“相信苏砚”灯牌的粉丝，喉间泛起暖意。
“那些谣言……”他的声音沉了些，却带着让人心安的力度，“是因果，但因果从来不该由别人书写。”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他在说什么？好有力量”的评论刷爆屏幕。
秦若雪接过话头，眼尾泛红：“我一首都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去年冬天拍夜戏，他把暖宝宝全塞给群演，自己冻得手指发僵，还说‘人间冷，要多存些热’……”
“叮——任务‘心灵净化·二阶’完成，获得功德值15000点。”
苏砚的识海亮起金光。
他能清晰感觉到残魂在重塑——原本半透明的指尖变得有了温度，连呼吸时都能闻到观众席飘来的草莓味奶茶香。
他望向镜头，低声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台下有粉丝哭着喊：“看到了最真实的苏砚！”更多人举着灯牌应和，应援口号连成一片，像浪潮般涌上台来。
后台监控前，经纪人安子然盯着屏幕，喉结动了动。
她摸出手机翻到三年前的旧新闻——那时的苏砚还是个新人，被泼咖啡后躲在洗手间哭，和现在从容得像山风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到底是谁……”她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是人类？”
散场时己近午夜。
苏砚站在后台镜子前，看着镜中逐渐清晰的轮廓。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他肩头镀了层银边。
“检测到残留异常脑波。”曦突然出声，“可能与归墟有关。”
苏砚抬手按在眉心。
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有团黑雾在翻涌，像极了前世渡雷劫时被劈碎的命盘碎片。
“摄魂咒……”他轻声念出术法名，指尖泛起幽蓝光芒，“或许该去梦里找找答案了。”
夜风卷起半开的窗纱，将他的话音揉碎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