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条款增殖

2025-08-22 2578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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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鸣笛声在街角突然掐断,像是被无形的手捂住了喉咙。陆仁贾盯着自己膝盖上的暗绿色纹路,那些线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编织成网,在皮肤表面拓印出"补充协议"的完整条款——和他昨天在金属盒上看到的符号分毫不差。

"这玩意儿擦不掉!"郝大胆的哭腔里混着惊恐,他正用酒精棉疯狂擦拭手腕,那里不知何时也浮现出相同的印记。酒精渗进皮肤时冒出白烟,疼得他龇牙咧嘴,可印记反而更清晰了,"它在烧我的骨头!"

陆仁贾没理会他的哀嚎。铜钥匙在掌心留下的红痕正逐渐变成符文形状,和44号壁炉内侧的刻痕完美重合。他突然想起契约里"附属品自动继承条款"的符号,那些"维修工"变成黄符的瞬间,他们身上的印记就像债务一样,转移到了距离最近的"违约者"身上。

"去旧货市场。"陆仁贾拽起瘫在地上的郝大胆,脚踝的灼痛感己经蔓延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像踩着烧红的铁板,"你上次买罗盘的地方,找那个卖你'开光朱砂'的摊主。"

旧货市场的帆布棚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油光,摊主正蹲在地上用鞋油给青铜器"包浆"。看见两人冲过来,他手里的鞋油罐"哐当"掉在地上,盯着他们手腕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你们...你们碰过那房子的东西?"

郝大胆刚要说话,就被陆仁贾按住了嘴。他把铜钥匙悄悄放在摊面上,钥匙刚接触到布满划痕的玻璃,摊主的脸色就从蜡黄变成惨白,慌忙从桌底拖出个上了锁的木箱:"我爹临死前交代过,碰过44号东西的人来问,就把这个给他们。"

木箱上的铜锁锈得不成样子,陆仁贾用那把发烫的钥匙一试,锁芯竟"咔哒"一声弹开了。里面铺着块褪色的红布,裹着本线装的账簿,封皮上用毛笔写着"槐荫路产权流转记录",字迹洇着暗红,像用鲜血写就。

"民国二十三年到现在的...死人名录。"陆仁贾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贴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长衫,胸前别着块玉佩——和他在44号阁楼找到的那半块碎玉一模一样。男人名字旁用朱砂画着"⊕",下面标注着"首次签约人"。

郝大胆突然指向某页,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是钱先生!"

照片上的钱先生比现在年轻二十岁,穿着笔挺的西装,嘴角挂着精明的笑。他名字下方的条款备注里,用蝇头小楷写着"以十年阳寿换取生意顺遂",而备注末尾的红色手印,正泛着和他们皮肤上相同的暗绿色光泽。

"每多一个人签约,条款就会多一行。"陆仁贾快速翻动账簿,从民国到现在,三十七个名字的备注栏越来越长,最新一行的字迹还带着潮气,正是那三个"维修工"的编号,后面标注着"执行失败,能量回收","我们的手印,己经被加在最后一页了。"

摊主突然抓住陆仁贾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肉里:"我爹是1987年死的,他当年就是给44号修水管时沾了墙灰,三个月后就变成...变成墙上的影子了!"他掀开自己的袖口,露出块巴掌大的疤痕,形状正是"补充协议"的符号,"这印记会跟着血缘传下去,你们俩的后代..."

话没说完,木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账簿自动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正渗出暗绿色的粘液,缓缓勾勒出两个名字的轮廓,正是陆仁贾和郝大胆。在名字下方,新的条款正在生成:【附属品需在七日内向主节点缴纳"活化能量",逾期将转为永久抵押物】。

"活化能量是啥?"郝大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突然捂住肚子蹲下去,脸色白得像宣纸,"我...我好像知道了..."

陆仁贾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印记中心的符号正在凹陷,形成个针孔大小的洞,里面渗出细密的血珠。那些血珠刚接触空气就变成暗绿色,滴落在账簿上,竟被纸页瞬间吸收,在空白处催生出新的字迹:【能量形式包括但不限于血液、记忆、灵魂碎片】。

"它在喝我们的血!"郝大胆的指甲抠进自己的印记,却只抠出更多血珠,那些血珠在地面上汇成细流,朝着槐荫路的方向蠕动,"就像房贷月供,按月收走你的血汗钱!"

摊主突然从桌底翻出把锈迹斑斑的剪刀,不由分说就往陆仁贾手腕扎:"剪掉!我爹当年试过,剪掉有印记的肉就能..."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剪刀尖在距离印记半寸的地方停住了——那些暗绿色的纹路顺着剪刀爬上来,在金属表面组成"禁止自残"的符号,把剪刀锈成了废铁。

"条款里写了。"陆仁贾看着自己的血珠在账簿上生成新的文字,心脏像被攥住了,"禁止以任何形式规避履约,包括自残、死亡、甚至转世..."他突然想起契约最后那句"租期无期",原来这不只是时间概念,而是连轮回都被算进去的永久绑定。

旧货市场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帆布棚被吹得猎猎作响。所有摊位上的金属制品都在震颤,铜镜、铜锁、铜钱...表面都浮现出相同的暗绿色符号。陆仁贾看见自己映在铜镜里的脸,额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模糊的印记,形状像枚等待盖章的印章。

"它在增殖。"摊主瘫坐在地上,指着市场深处,那里的阴影里正渗出粘稠的绿色液体,在地面上画出契约的符号,"44号的条款正在污染整个片区,就像劣质装修材料释放甲醛,慢慢毒死所有靠近的人..."

陆仁贾抓起那本发烫的账簿,铜钥匙突然吸附在封面上,发出刺耳的嗡鸣。他注意到账簿最后一页的角落,有行被血渍掩盖的小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找到最初的签约人玉佩,可申请条款无效"。

"玉佩..."陆仁贾摸出那半块碎玉,它正和钥匙一起发烫,边缘的断口处隐约能看到残留的血迹,"另一半在谁手里?"

账簿突然自动合拢,封皮上的"槐荫路产权流转记录"几个字开始扭曲,最后变成行鲜红的字:【最终解释权归乙方所有】。与此同时,两人手腕的印记突然剧烈灼痛,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距离七日之期,还剩六天。

郝大胆突然指着市场入口,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她的手腕上,赫然也有个淡绿色的印记,形状和他们最初的"⊕"一模一样。女孩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抬起头露出个诡异的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和44号窗台上的黑影如出一辙。

陆仁贾突然明白"条款增殖"的真正含义——他们的印记不只是诅咒,还是传染源。每个被他们接触过的人,都可能成为新的"签约者",就像房产中介为了冲业绩,拉来的一串"连带担保人"。

而那个女孩,正是刚才被郝大胆的罗盘吓到的大妈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