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倍的佣金像一剂强效兴奋剂，让陆仁贾一夜没睡好，满脑子都是数钞票的幻听。兴奋过后，一丝凉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槐荫路44号的名声毕竟不是空穴来风，一个人去？万一…万一真有点啥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磁场异常”或者“有毒气体泄漏”把自己放倒了，那五倍佣金不就便宜了银行？
“不行，得找个垫背的…不，是合作伙伴！风险分担，利润共享嘛！”陆仁贾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地转。
很快，一个穿着廉价道袍、头发油腻、眼神飘忽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中——郝大胆。
郝大胆，本名不详，自称“龙虎山第N代俗家弟子”，在旧货市场旁边支了个小摊，业务范围包括但不限于：看相算命、测字改名、手机贴膜、二手手机回收、以及…凶宅净化。
他的招牌是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的：“郝大胆专业灵异处理，急急如律令！无效退款！” 旁边还贴着一张褪色的二维码。
陆仁贾找到郝大胆时，他正唾沫横飞地忽悠一个老太太买他的“开光五帝钱”，声称能镇宅辟邪还能保佑孙子考上重点高中。老太太将信将疑地掏了五十块。
“郝大师！生意兴隆啊！”陆仁贾堆起笑容凑过去。
郝大胆一见是他，立刻收起忽悠老太太的嘴脸，警惕地上下打量：“哟，陆中介？稀客啊。又想忽悠我去给你那破凶宅‘暖房’？上次说好的两百块劳务费还没结呢！”
“哎呦喂，郝大师，提钱多伤感情！我这次来，是给你送一场泼天的富贵！扬名立万的机会！”陆仁贾一把搂住郝大胆油腻的肩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知道槐荫路44号吗？”
郝大胆脸色瞬间白了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那地方？你提它干嘛？晦气！”
“啧！大师！你这觉悟就不对了！”陆仁贾痛心疾首，“身为专业人士，怎么能被流言蜚语吓倒？这正是你证明自己实力，打响‘郝大胆’金字招牌的天赐良机啊！想想看，你要是能搞定44号，以后这方圆百里的凶宅业务，还不都是你的囊中之物？钞票大大滴有！”
他掏出手机，把那个神秘买家开出的佣金数字（当然是抹去零头的版本）在郝大胆眼前晃了晃。郝大胆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但恐惧还是占了上风：“可…可那地方真邪门啊！我师父当年…”
“打住！打住！”陆仁贾连忙打断，“你师父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是科学昌明的时代！什么邪门？那都是心理暗示、建筑结构不合理、或者…或者特殊的次声波！对，次声波！让人产生幻觉！郝大师，你想想，用你专业的玄学知识，结合我科学的分析手段，咱们强强联手，去验证一下，破除迷信！这是为科学做贡献，为和谐社会添砖加瓦啊！顺便，还能赚点小钱钱…”
陆仁贾舌灿莲花，把“科学验证玄学”、“破除迷信”、“名利双收”的大饼画得又圆又香。郝大胆听着听着，眼神逐渐迷茫，又被贪婪点燃。他摸了摸腰间别着的那把号称“百年雷击桃木”实则塑料感十足的短剑，又掏出一叠画得歪歪扭扭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符箓，似乎从中汲取了勇气。
“无量天尊！”郝大胆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膛，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陆中介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贫道修行多年，岂能被区区凶宅所慑？也罢！念在你一片诚心，也是为了破除世人愚昧，这趟浑水…贫道蹚了！不过，这风险…”
“五五开！”陆仁贾立刻接话，拍出一份打印好的简易合同，“佣金五五开！白纸黑字！风险共担！我陆仁贾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
郝大胆眯着眼，努力辨认着合同上的字（他识字有限），最终在“五五开”和陆仁贾信誓旦旦的表情下，一咬牙，用他那沾着朱砂印泥的手指，在合同上按了个红彤彤的手印。
“合作愉快，郝大师！”陆仁贾笑容满面地收起合同，“明天下午三点，槐荫路44号，咱们不见不散！记得带上你的法宝，咱们给那凶宅…好好‘开开光’！”
看着郝大胆小心翼翼地把那叠符箓和塑料桃木剑收进一个印着八卦图的帆布包里，陆仁贾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半。有个“专业人士”在身边，哪怕是个水货，至少…能壮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