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贾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银行卡余额：326.5元。距离交房租还有三天，房东王阿姨那堪比防空警报的嗓门仿佛己经在楼道里回荡了。
“啧，穷鬼的自我修养，就是能在泡面汤里品出法式浓汤的层次感。”他吸溜了一口碗里仅剩的面汤，自嘲地嘟囔。桌上散落着几张房产传单，印着“温馨家园”、“阳光小筑”之类美好得虚假的名字，唯独角落一张皱巴巴的纸上，用加粗字体印着：“急售！槐荫路44号！历史低价！”
槐荫路44号。本市凶宅排行榜常年霸榜的钉子户。传说？那都是小儿科。真正让它“声名远扬”的，是近三十年内，三任房主离奇暴毙，死状一个比一个猎奇。进去的看房客、中介，出来不是大病一场就是精神恍惚。久而久之，“无人生还宅”的名号不胫而走，成了房产中介圈心照不宣的禁忌。
陆仁贾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不是没听说过那些传闻，什么半夜女人的哭声，自动开关的冰箱门，墙上渗出的血手印……扯淡！
作为一个坚定的、被社会毒打过的现实主义者，陆仁贾的人生信条第一条就是：鬼？不存在的！穷才是万恶之源！第二条？佣金高的单子，就是好单子！
手机突兀地响起，是个未知号码。陆仁贾懒洋洋地接通：“喂？哪位？”
“是陆仁贾，陆先生吗？”一个低沉、略显沙哑的男声传来，没什么情绪起伏。
“是我，您哪位？”
“我听说你…擅长处理一些‘特殊’房源？”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陆仁贾心里咯噔一下，瞄了一眼桌上的槐荫路44号传单。不会吧？真有不怕死的？
“咳，这位先生，我们房产中介，讲究的是专业和服务。房源本身都是钢筋混凝土，没有特殊不特殊，只看适不适合。”他打着官腔，心跳却微微加速。
对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用词。“槐荫路44号。佣金…是市场价的五倍。现金支付。”
五倍！
陆仁贾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贫穷带来的窒息感瞬间被巨大的金币光芒驱散。什么哭声？什么血手印？那都是心理作用！是穿堂风！是装修没搞好！是前任房主心理素质太差！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但尾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先生，您真是慧眼识珠！槐荫路44号，那地段！那格局！绝对的潜力股！只是…咳，有些关于它的无稽之谈，您可能听说过？”
“我不信那些。”对方的声音斩钉截铁，“明天下午三点，带着钥匙，我在那里等你。只谈交易。” 说完，不等陆仁贾回应，首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陆仁贾呆坐了几秒，然后猛地跳起来，抓起那张皱巴巴的传单，对着上面模糊的44号照片狠狠亲了一口。
“五倍！发了！穷鬼的春天来了！鬼？呵，敢挡老子财路，老子用穷气熏死它！”
他抓起桌上半凉的泡面汤，一饮而尽，仿佛那是壮行的烈酒。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映在他因兴奋而发亮的眼睛里，也照亮了传单上“槐荫路44号”那几个字，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