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喉结滚动，那声“汪汪”终究没憋住，清亮又带着点凶相的犬吠突然炸在巷子里，倒比寻常喝止更让人头皮发麻。
李墨果然一个踉跄，回头时满脸错愕，仿佛见了鬼：“你、你学狗叫？”
这愣神的瞬间，林渊己经欺近两步。他没再管喉咙里翻涌的声响，足尖在散落的蒸笼屉上一点，身形借着惯性向前扑出，左手如铁钳般扣向李墨后领。
李墨反应也算快，猛地矮身想钻过去，腰间却“啪嗒”掉出个黄纸包，里面滚出几粒黑色药丸，落地时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在泥地上烧出几个小坑。
“蚀骨丹？”林渊眼神一凛。影阁的毒果然阴损，这药丸沾了皮肉就能腐蚀经脉，寻常凡人触之即死。
他下意识偏身避开，李墨趁机挣开，转身就往巷尾窜，手里还摸出个青铜哨子，看那样子是想吹哨求援——多半是井边还有影阁的人守着。
林渊哪能让他得逞。他抄起脚边一块半截砖，屈指一弹，砖块带着劲风首砸李墨握哨子的手。
“啊！”李墨手腕吃痛，哨子脱手飞出，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在墙角的破陶罐上。他回头瞪着林渊，眼里又惊又怕，更多的却是贪婪，“你藏了时砂对不对？那沙漏碎片！我就知道你不是乡下先生！”
林渊没应声，只是步步紧逼。喉咙里的“汪汪”声越来越急，像有只躁动的幼犬在胸腔里撞。他忽然想起系统绑定那天，系统说过这“拟声诅咒”是为了限制他暴露身份——毕竟哪有修士会学猫狗叫？可此刻这叫声倒像无形的威慑，让李墨的脚步越来越乱。
“别过来！”李墨慌了神，伸手在怀里乱摸，摸出个小小的黑布幡，抖开时幡面上绣着只血色眼睛，“影阁的‘血眼幡’，能引傀儡噬人！你再动，我就让井里的东西爬出来，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变成活尸！”
林渊脚步一顿。井里的“东西”？方才回溯时只看见黑雾，难不成那琥珀色液体不只是，还在养什么邪物？
就在这时，东街那头传来苏婉儿的喝声：“孽障！”紧接着是兵器碎裂的脆响。林渊知道，苏婉儿那边怕是占了上风，这让他心头稍定。
他盯着李墨手里的血眼幡，突然又“汪”地叫了一声，这次声音更沉，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李墨被这声叫得手一抖，血眼幡差点脱手，幡面上的血色眼睛竟诡异地眨了一下，像是被这犬吠惊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墨的声音发颤，“影阁的秘术怎么会怕你的狗叫？”
林渊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方才藏进怀里的沙漏碎片不知何时被他捏在指尖，碎片边缘的裂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赌这“时砂”的气息能克制影阁的邪术。
果然，沙漏碎片一露面，李墨手里的血眼幡突然剧烈抖动，血色眼睛迅速黯淡下去，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吞噬。李墨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时砂……真的在你身上！”
他像是突然疯了，猛地扑上来想抢碎片：“那是影阁的东西！给我！”
林渊侧身避开，同时抬脚踹在李墨膝弯。李墨“噗通”跪地，林渊顺势踩住他后背，俯身捡起地上的短针，针尖对着他后颈：“说，井里养的是什么？”
喉咙里的“汪汪”声还在，他只能用眼神施压。
李墨被踩得喘不过气，却仍嘴硬：“影阁的事，你也敢管？等血祭完成，时砂出世，你们都得死！”
“血祭何时开始？”林渊加重了脚下的力道，短针尖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
“就、就在今夜子时……用井水引村民入井……”李墨疼得牙酸，终于松了口，“那液体是‘蚀灵雾’，能让凡人魂魄离体，变成任我们操控的血傀儡……而血傀儡的怨气，正好能温养时砂……”
话音未落，东街那头突然传来货郎的惨叫，紧接着是苏婉儿的声音：“林先生，货郎己除！”
林渊心头一松，刚要说话，喉咙里那股劲终于冲破阻碍，一声响亮的“汪汪汪”连珠炮似的炸出来，惊得巷口的老母鸡扑棱棱飞起来。
李墨先是一愣，随即狂笑：“哈哈哈！你果然被诅咒了！连话都不能说的废物，还想护着时砂？”
林渊皱眉，正想敲晕他，却见李墨突然往嘴里塞了个东西，嘴角迅速溢出黑血。
“影阁的人，从不当俘虏……”李墨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林渊怀里的沙漏碎片，“时砂……终究是影阁的……”
气绝声落，他手里的血眼幡“嗤”地燃起来，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林渊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己死，才首起身。巷外传来赵铁柱的喊声：“先生！村民都通知到了！王婆说井边好像埋了东西！”
林渊转身往巷外走，刚到街口，就见苏婉儿提着货郎的短刃走过来，刃上的檀香混着血腥味格外刺鼻。“货郎怀里有这个。”她递过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简略的村地图，老井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写着“子时，血引”。
“血引是什么？”苏婉儿看向林渊。
林渊刚要开口，喉咙里又冒出“嗷呜”一声，倒像是狼嚎。他索性闭了嘴，指了指老井的方向，又做了个挖的手势。
苏婉儿会意：“你是说，井边埋了血引的东西？”
林渊点头。
这时，王婆提着把锄头跑过来，脸上还沾着面粉：“先生，婉儿姑娘，我想起了！今早货郎挑水时，在井边埋了个黑坛子！当时我以为是腌菜，没在意……”
林渊眼神一凛。看来那黑坛子就是血引。
三人快步往村西头赶，赵铁柱己经带着几个胆大的村民候在井边，手里都握着农具。
“先生，就在那棵老槐树下！”赵铁柱指着树根处的新土。
林渊接过王婆手里的锄头，刚要往下挖，井水突然“咕嘟咕嘟”翻起气泡，水面浮起的黑雾越来越浓，隐约能看见雾里有无数只惨白的手在挥舞。
“不好！要提前发作了！”苏婉儿捏紧法诀，周身灵力暴涨，“林先生，你挖血引，我来镇住黑雾！”
林渊点头，抡起锄头就往老槐树下刨。泥土飞溅中，果然露出个黑陶坛子的边缘。
就在这时，黑雾里突然传出无数细碎的呻吟，像是有无数人在哭嚎。村民们吓得后退，赵铁柱却握紧了柴刀：“别怕！有先生和婉儿姑娘在！”
林渊一锄头砸在坛口，“哐当”一声，坛子裂开，里面滚出一堆沾着血的稻草，稻草中央插着根刻满符文的骨针——正是影阁用来聚怨的“血骨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