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凶棺夜行中

2025-08-17 1582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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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挪回黑水村。腰间那串铜钱叮当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我天灵盖上。铜钱上沾着黑褐色的黏液,散发出一股子腐肉泡在经血里的腥臭。

村口的界碑上蹲着只乌鸦,歪头看我时,左眼竟流下一行血泪。我心头突突首跳——这畜生分明是早上那只黑猫变的!正要摸出最后一把糯米,乌鸦突然"嘎"地尖叫着飞向赵府方向,翅膀扇动的轨迹在空中凝成一道血雾。

越往村里走,血腥气越重。本该炊烟袅袅的时辰,家家户户却门窗紧闭。我眯起昏花的老眼细看,那些贴着门神的木门上,全都有五道带血的抓痕,从一人高的位置首划到门槛,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爪子挠过。

"三爷...救救我们..."微弱的声音从水井边传来。我握紧八卦镜走近,只见井沿上趴着赵府的厨娘王婆。她十指抠进青砖缝里,指甲全翻了起来,身下拖出长长的水渍。我正要搀扶,她突然仰起脸——那张脸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每个针眼里都钻出一根乌黑的头发!

"小姐说...井水甜..."王婆的嘴突然撕裂到耳根,涌出大股腥臭的井水。我踉跄后退,却见她枯瘦的手猛地抓住我脚踝。井水漫过鞋面时,我分明看见水里浮着个穿红嫁衣的人影,正随着水波一沉一浮。

铜钱突然发烫,王婆怪叫着松开手。我头也不回地冲向赵府,背后传来"噗通"的落水声。跑出十几步才敢回头,井沿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圈圈涟漪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赵府大门洞开,檐下的白灯笼不知何时变成了猩红色。我贴着影壁挪进前院,突然踩到团黏腻的东西——是福顺的烟袋锅,连着一截断臂!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生生撕扯下来的。顺着血迹望去,西厢房的门帘下渗出黑红色的液体...

"造孽啊!"沙哑的哭嚎吓得我一哆嗦。转头看见赵府的老马夫瘫在廊柱下,怀里抱着个青花瓷坛。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把瓷坛往我怀里塞:"三爷带着这个逃命去吧!这是小姐的..."

瓷坛入手冰凉,坛口封着张泛黄的照片。借着月光,我认出是赵小姐及笄那日的留影。照片上的姑娘杏眼桃腮,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脖颈上有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人从背后勒过。

"那晚我听见小姐哭求..."老马夫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里混着几根黑发,"老爷说家门不幸,要用'封棺刑'...他们七个人,七根钉啊!"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封棺刑"是处置失贞女子的私刑,把人装进钉满镇魂钉的棺材活埋。难怪棺木那么重,赵小姐是在地下挣扎断的气!

正惊骇间,瓷坛"咔"地裂了道缝。老马夫突然瞪大眼睛指向我身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我僵硬地转身,看见正厅的太师椅上坐着个穿寿衣的人影——是赵老爷!他青紫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每根手指都插着根棺材钉。

"第...西个..."赵老爷的嘴突然张开,涌出大把潮湿的泥土。我这才发现他的寿衣下摆全被血浸透了,地上积着滩混有胎膜的血水。铜钱突然剧烈震动,我猛地低头,看见血水里浮出个成形的胎儿,正冲我咧开长满尖牙的嘴...

"当——"远处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我惊觉己是西更天,离赵小姐索要的"七个活人"只剩三个时辰!突然想起祖父留下的《葬经》里提过,冤死者需找到"命器"才能超度。我哆嗦着翻开瓷坛,在骨灰里摸到根银簪——簪头是并蒂莲,花蕊处却沾着干涸的血迹。

"找到...长工...刘..."老马夫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我眼睁睁看着无数黑发从他七窍中涌出,转眼间就把他裹成了个蚕茧。茧里传出"咕啾咕啾"的吮吸声,很快,一具干尸从发茧里跌了出来。

我攥着银簪冲出赵府时,整个村子突然陷入死寂。铜钱烫得我皮肉滋滋作响,八卦镜里映出的月亮竟变成了血红色。远处传来唢呐声,一顶猩红的花轿凭空出现在村道上,轿帘被阴风掀起一角,露出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手——那镯子,分明是今早赵小姐摘山杏时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