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琳·韦伯斯特的指尖在键盘上颤抖。电脑屏幕的蓝光在她憔悴的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作为《东部纪实》的编辑，她本该对伊森·克劳福德的失踪报告一笑置之——如果那篇报道里没有提到那个细节的话。
"地下洞穴的墙壁上覆盖着发光的真菌..."她喃喃自语，调出手机里那张永远无法删除的照片。那是她妹妹莎拉失踪前最后发来的信息：一张模糊的自拍，背景是某个洞穴，墙壁上闪烁着同样的蓝绿色微光。照片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不该属于人类肢体的影子。
玛德琳打开抽屉，取出伊森寄来的原始笔记。纸张边缘有可疑的污渍，闻起来像是海水和腐烂肉类的混合气味。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便条："如果你读到这些，说明我己经出事了。黑松镇的雾会跟着人出来。小心钟声。"
窗外，十月的雨轻轻敲打着玻璃。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浓雾。
凌晨3点17分，玛德琳被钟声惊醒。
那声音低沉缓慢，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仿佛就在枕边。她赤脚走到窗前，看见雾气正从门缝下渗入，在地板上形成诡异的漩涡图案。
手机突然亮起，显示"未知号码"。接听后，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
"伊森？"玛德琳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尖锐。
"...跑..."听筒里传来一个沙哑得不像人类的声音，"祂们...找到你了..."
电话突然中断。几乎同时，公寓走廊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不是敲门，而是某种多肢生物在同时用几对附肢试探着门锁。
玛德琳后退几步，撞翻了书架。一本皮面书掉在地上自动翻开，露出内页上那些与伊森描述完全一致的扭曲符号。她从未买过这样的书。
刮擦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锁芯转动的咔哒声——尽管她确定自己反锁了门。
浓雾笼罩的街道上，玛德琳狂奔着。身后传来湿漉漉的脚步声，不是一双脚，而是无数肢体交替移动的粘稠声响。
她躲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却发现收银员僵立在柜台后，眼睛大睁着，瞳孔扩张到不正常的大小，嘴角挂着痴迷的微笑。
"你也听到了钟声，对不对？"收银员的声音像是多人同时说话，"祂在召唤我们..."
货架上的罐头开始震动，标签上的图案扭曲变形，变成了一只只眼睛。玛德琳跌跌撞撞地冲进后仓，发现地板上有个打开的检修口，锈蚀的梯子通向黑暗。
地下管道比想象中宽敞。墙壁上长满了那种发光的真菌，形成诡异的壁画——描绘着远古时代人类献祭的场景，但祭坛上的生物明显不属于地球生物学任何分类。
管道尽头是一扇刻满符文的金属门。玛德琳推开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这里不是洞穴，而是某种...建筑。角度不自然的墙壁向不可能的方向延伸，天花板高得消失在黑暗中。
房间中央跪着十几个人，包括伊森·克劳福德。他们的背部隆起不自然的肿块，脊椎扭曲成诡异的S形，正在用非人类的声音合唱着某种颂歌。
"伊森！"玛德琳喊道。
那张转过来的脸勉强还能认出是伊森，但眼睛己经变成了雾状的灰白色，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玛德琳..."他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你来得正是时候...仪式需要新鲜的血肉..."
房间突然震动起来。地面裂开，无数苍白的手臂伸出——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那种多关节的、末端长着吸盘的肢体。它们抓住玛德琳的脚踝时，皮肤传来被无数细针刺入的剧痛。
警笛声将玛德琳拉回现实。她躺在便利店后巷的垃圾箱旁，浑身湿透但奇迹般完好无损。警察告诉她，她在雾中昏倒了。
但她的鞋底沾满了那种发光的真菌孢子。
手机里有37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她自己家的座机。最后一条短信是一张照片：她公寓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用血绘制的巨大螺旋符号。拍摄时间是凌晨4点33分——正是她在地下空间"醒来"的时刻。
新闻报道称，黑松镇所在的整个县区因"异常气象"被封锁。卫星图像显示，那里己经完全被一种不自然的浓雾笼罩，雾团形状隐约像个蜷缩的巨人。
玛德琳知道真相。那不是雾。
那是祂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