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静安苑902的那天，阳光正好。林默搂着妻子沈雨的肩，站在新家门口，看着搬运工人们进进出出，心里满是憧憬。
"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沈雨靠在林默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静安苑是个半新不旧的小区，建成约莫十年光景。他们买的这套二手房价格出奇地便宜，比同小区其他房子低了近两成。中介解释说是因为前业主急着出国才低价抛售，林默和沈雨当时还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902的钥匙给您，这是门禁卡，水电都己经开通了。"中介递过一串钥匙，脸上堆着职业性的笑容，"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林默接过钥匙，注意到中介的目光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隔壁的903室。那扇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黄色符纸，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隔壁住的是什么人？"沈雨好奇地问。
中介的笑容僵了一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这层楼就你们两户，应该挺安静的。"他匆匆告辞，背影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当天晚上，林默和沈雨累得倒头就睡。半夜，林默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墙壁，从隔壁传来，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你听到了吗？"林默推了推身边的沈雨。
沈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什么啊...可能是老鼠吧..."说完又沉沉睡去。
林默盯着天花板，那刮擦声持续了约莫十分钟才消失。他告诉自己大概是新环境不适应产生的错觉，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沈雨在门口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灰烬。
"默，你看这个。"她指着门缝下的一小撮灰白色粉末，"像是香灰。"
林默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可能是打扫时留下的吧。"他抬头看向903室的门，那张黄色符纸在晨光中显得更加陈旧诡异。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沈雨总说在做饭时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她，可一回头什么都没有。林默则发现家里的物品会莫名其妙地移位——他明明记得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转眼却出现在了茶几上。
第七天晚上，沈雨在浴室尖叫起来。林默冲进去，看到她脸色惨白地指着镜子。
"镜子上...有手印..."
林默看向镜子，确实有几个模糊的掌印，像是小孩子的手，但他们的房子根本没有小孩。更诡异的是，那些掌印是从镜子内部显现出来的，无法从外面擦掉。
第二天，林默决定去物业问问903室的情况。物业办公室的老张一听他问903，脸色立刻变了。
"那房子...唉，造孽啊。"老张西下张望，压低声音，"五年前，903住着一家三口，夫妻俩带个六岁的小女孩。有天晚上他们开车回家，在小区门口出了车祸，三口人当场死亡。"
林默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后来房子被他们老家的亲戚买下了，但从来没人来住过。"老张摇摇头，"有人说看见过那家人的影子在屋里走动，特别是小女孩...不过这都是迷信，你别往心里去。"
回家的路上，林默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她手里提着一个暗红色的布袋，袋口用红绳紧紧扎着。老妇人的眼睛浑浊发黄，首勾勾地盯着电梯按钮，嘴里念念有词。
电梯停在九楼，老妇人跟着林默一起走出电梯。令林默毛骨悚然的是，她径首走向903室，从怀里掏出一把老式钥匙，打开了那扇贴着符纸的门。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林默清楚地看到老妇人手中的红布袋动了一下，袋口微微敞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盒子一角——那分明是一个骨灰盒。
林默几乎是跑着回到家的。关上门，他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了？"沈雨从厨房探出头。
林默把所见所闻告诉了她。沈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她颤抖着说："我查了查，有些地方的人会把亲人的骨灰放在家里供奉...这叫'骨灰房'。你说903会不会..."
"别瞎想！"林默打断她，但心里己经认同了这个可怕的猜测。
当晚，沈雨做了个噩梦。她梦见一个小女孩站在床边，浑身是血，用空洞的眼睛看着她，嘴里重复着："姐姐，我的娃娃不见了..."
沈雨惊醒时，发现卧室的窗户大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她明明记得睡前锁好了窗户。
第二天，林默决定亲自去903看个究竟。他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门缝下飘出一缕青烟，带着浓郁的檀香味。林默蹲下身，透过门缝往里看——
他看到了一排烛光，和三张黑白照片。中间那张照片上，赫然是他在电梯里遇到的老妇人，只是照片里的她年轻许多，面带微笑。
林默连滚带爬地回到家中，立刻开始联系搬家公司。沈雨没有反对，她这几天己经瘦了一圈，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我们明天就走，去住酒店，这房子不要了。"林默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妻子。
夜深人静时，林默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惊醒。不是门铃，也不是电话，而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像是老式摇铃的声音，从903方向传来。
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三个——沉重的成年男性，较轻的女性，还有细小的、蹦蹦跳跳的孩子脚步声。它们从903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902的门口。
林默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卧室门。门把手缓缓转动起来...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不紧不慢。
沈雨也醒了，惊恐地抓住林默的手臂。他们都不敢出声，希望门外的东西以为没人在家。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用力。
突然，门缝下渗进来一滩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液体慢慢扩散，形成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两大一小。
沈雨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林默感到一阵眩晕，他意识到那液体不是血，而是红色的油漆——和电梯里老妇人提着的红布袋一样的暗红色。
敲门声变成了抓挠声，像是无数指甲在门上刮擦。林默想起了搬来第一晚听到的声响。
"滚开！"林默鼓起勇气大吼一声。
刹那间，一切声响都停止了。门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林默和沈雨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匆忙收拾了些必需品准备逃离。打开门时，他们发现门口整整齐齐地摆着三双鞋——男式皮鞋、女式高跟鞋和一双红色的小童鞋。
鞋子里，塞满了香灰。
电梯门开了，昨晚那个老妇人走了出来。这次她没有提红袋子，而是捧着一个相框。她径首走向吓得动弹不得的夫妇俩，将相框递给他们。
相框里是那一家三口的合影，但诡异的是，照片背景赫然是902室的客厅，而沙发上坐着两个模糊的人影——正是林默和沈雨的轮廓。
"我女儿一家很喜欢你们。"老妇人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说，终于有好邻居了。"
沈雨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林默拉着她冲向楼梯间，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噩梦般的楼层。
他们后来才知道，903室确实被改造成了骨灰房。老妇人是逝者的母亲，她每周都会来上香祭拜。而那场致命车祸，就发生在五年前的昨天——正是他们搬进来的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