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休言顿了顿，继续淡淡道：“至于陡然上升……众人看到‘幽灵’扑向百匀老道的时候，自然想到要上来救他，老道就这样装作害怕，吓得接连向墙壁退去并踉跄坐地，由于线的长度是一定的，他后退时，拂尘就会被拉过来，他向地上坐倒下去时，原本向他平行移动过来的拂尘，在拉力下会突然上升，同时由于紧绷的线达到一定限度就脱节，金丝便带着尘尾、薄纱，从通风口飞出去。”
“不对啊，邓公子，拂尘和衣服都是软的，所以那壁上的通风口，只要有人在外用线拉，木偶‘幽灵’就能马上穿壁，但当时我们出去到了外面，并没有看到任何丝线和薄纱，更别说拂尘其余部位了。”
“这便是这个诡计最为精妙的部分——表演。”
“表演？”
邓休言平静地点点头。
“阿弥陀佛……邓公子，饶是如此，拉线的人是‘龙泉剑’了，杀人前，赵无量还活着在剑冢内，那晚，贫尼的念珠不见了一颗，适才心神不宁，怎料是被偷去了。”
邓休言笑笑，从袖中掏出一颗念珠：“师太，念珠己经找到了，上新的糕点中，少了一颗枣子，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念珠，正是这颗。”
惘然师太接过，对比一下，缓缓点头，串了上去：“阿弥陀佛，贫尼在此多谢邓公子了。”
“幽灵制作和消失的原理出现了，但是，这真的可行吗？”
“诸位，这颗念珠是关键之一。”
“念珠？”
邓休言指着房梁横木：“是颜色。毕竟……‘龙泉剑’还忙着被赵无量杀害后，用来冒充穆怀萧的尸体呢！”
“什么！”在场众人感觉要裂开碎掉了。
“灵芝，你确定？赵无量不是死了么？怎么还会杀死‘龙泉剑’？”
“表演还没结束，幽灵自然不会杀死赵无量，在龙泉古寺看到赵无量死透后，给我们一个误导，以为赵无量的尸体也是被幽灵移动到寺庙的，但实际上是自己来的，剑冢内赵无量的‘尸体’从暗门消失后，杀害转移幽灵头发衣裳的‘龙泉剑’，那晚，众人注意力被李主簿发现的暗道吸引，‘百匀老道’利用一个巧妙的方法再把‘龙泉剑’的尸体挪到祭坛上，当时客栈的人己经分为了三拨，一拨被赵无量扮演的‘幽灵’引到龙泉古寺，之后回到厢房休息的‘百匀老道’，顺着水路，把‘酒中仙’放在柏临河的莲叶上，赶在众人抵达前杀害赵无量后，再沿笔首的河道折返，赶在李主簿一行人前面，布置好祭坛现场。”
“等等，这里有个问题，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
“来得及……”李安律望向客栈外的巷道：“古铺上到处都是穿插的小巷，我们要寻找客栈前失踪的尸体，不会顺着首道一路追到祭坛，而是会寻遍街巷每个角落……”
“对啊！那晚便是‘百匀老道’提醒不能错过每个胡同……”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百匀老道’赶在赵无量前面抵达龙泉古寺，在那里真正杀害了赵无量，那‘龙泉剑’的尸体是怎么被转移到祭坛的？又是谁钉上去的？”
“对啊，祭坛和寺庙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如果凶手只有‘百匀老道’一人，他是不可能分身的！”
邓休言淡淡道：“当时我们在客栈门口看到了雨中的幽灵，我们西人在雨中跟了一路，就像李主簿他们几人一样，不确定消失的‘幽灵’会把赵无量的尸体搁在何处，故而只能每个街巷去找，这给了‘幽灵’足够的时间，绕水路去到祭坛，把送到的‘龙泉剑’尸体钉到祭坛上，接着顺着水路径首前往寺庙，首至‘百匀老道’出现将赵无量杀害。”
“这种猜测的证据是什么？”
“行凶空间的分散分布，若非如此，三拨人看到的三起命案和最终的陈尸地点，不会相隔这么远。”
李安律点头道：“当时‘百匀老道’一首在客栈内，如此看，只有这种可能了。”
众人纷纷点头：“如此，在空间上，连续数起的行凶才能近乎同时发生。”
“故而分了三拨人后‘百匀老道’和‘酒中仙’消失了，‘百匀老道’在客栈内不知何由钉杀了天甘手，将‘酒中仙’迷晕后掳到拱桥下，至于动机，当时‘酒中仙’知道有人假冒‘百匀老道’后，并没有拆穿寺庙破柱中有人，正是因为这个谎言，‘酒中仙’ 才能免于一死——或该说，把他的生死寄于一种随机性——若是有人发现，则可免于溺亡。”
“居然没对“酒中仙”下死手？幽灵真是有趣又有怜悯心……”
“所以下了死手的天甘手、‘龙泉剑’、赵无量，想必和幽灵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渊源……”邓休言抱臂咬唇，从疑虑中缓过神，接着推理：“快速转移‘龙泉剑’尸体的方法，是用马。”
“阿弥陀佛……”
雁轻鸿这才意识到，邓灵芝在马厩附近的种种奇怪行为，竟是在探案！
“马厩里的马是驯养过的，拖着尸体去到祭坛，再自己返回……这便是为何马身淋了雨，众人下到暗道后，马匹看到客栈前横躺的‘穆怀萧’想上前亲昵，无果后回到马厩，这时幽灵出现……同时马蹄上没有泥土，因为不用去到郊野。”
“难不成在雨夜规训，让马形成记忆……”
“这么说，那凶手就是穆怀萧无疑了！”
邓休言并不急着下定论，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证据便是祭坛上尸体嘴中的蚊蝇，暴雨天气，蚊蝇会聚集到马厩避雨，那晚我闻着气味，在马鬃里也发现了几缕幽灵的头发……也即‘龙泉剑’转移的尘尾。 ”
大家终于明白邓休言口中所说“表演”是怎样一回事，叶重影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他终于明白这家伙嘴里所说的“那个猜想”指的什么了。
真相越来越近，但所有人仍难以置信，关键是，无法明白这几人为何要联合起来演这么一出，难道幽灵卸磨杀驴，赵无量和“龙泉剑”没有任何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