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稍安勿躁，我也有问题要相问，请问两位羁押时可曾擅离职守？”
“邓公子，我们可万万不敢呐！这两天，就连值守轮换，也都没有离开过天字号的牢门。”
“天字号牢的大门和一般牢狱的门不太一样，据说是实心的对吧，这意味着有当牢门关闭后，门外不会清楚房内发生何事。”
“没错，因为是用来关押一些特殊犯人的，要保证他们不能逃匿，或者畏罪自尽，又或是关押一些和关键性证据关联的重要证人，食水都是值守人员轮换相送，密封的牢门封闭性好，隔音效果好，也能保证被关押的证人能有个好的睡眠，从而更好配合协助刑部提审。”
邓休言点头，略带笑意地问到：“这期间除了你们三个人，还有其他人去过天字号牢房内吗？”
“没有，小武在给谢老西医治眼睛的时候，我们也会守在门外，哪怕送食水，我们也是单个轮流进去，这家伙不吭声，一开始我们送的死活不吃，估计是怕有毒，见小武年少，反而给的粽子吃了不少，于是后面几天小武来医治时都会顺便把食水端进去……邓公子，你该不会在怀疑我们兄弟二人吧？”
两位刑部官吏背脊发凉，被星宿剑主怀疑，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随小武来，就是想求邓公子能洗清我们兄弟二人身上的嫌疑……多亏叶总司引荐，我们兄弟二人才好不容易有了这碗饭……家中还有老母……”
“是啊，至于小武，更不可能是凶手，我们兄弟俩在外面也能察觉，每次小武离开后，我们都会推门看一眼谢老西的状况，每次他都端坐角落。”
“如果是小武杀害的谢老西，哪怕是哑巴，想一点反抗动静都没是不可能的，除非被迷晕了，小武每次进来天字号牢房，我们都会查其药物，并无烟熏一类。”
小武感激地望着两位刑部官吏，幽幽道：“邓公子……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邓休言笑着摇摇头：“凶手不会是你们三人，因为天字号密室带来了一个不可解的悖论，首先是小武，如果是小武杀害的谢老西又分尸，你们二人不可能不察觉动静，凭借一个小孩子，想要悄无声息杀死并分尸一个成年人，难度可以想见……按两位所言，为确保犯人安全，天字号牢房不会置放任何危险利器，即使有刀斧一类的砍割利器也无法匿藏。其次是你们二人，若说为了从谢老西身上搜寻西周铜銮铃而分尸也不可能，因为刑部天子号牢房的轮守是不间断的，接替轮守的人员来了后，你们二人会去值守簿上记名，不可能进入房间。”
这时，叶重影开口道：“灵芝，会不会是其他轮守的人？”
邓休言摇摇头：“且不说任何轮守都是不间断的，进出送食水也都有下一班接替的人给前一班的人记载……哪怕谢老西出于信任只吃小武端进去的食水，这些食水也是被人用银针轮替检查过的。”
叶重影紧皱眉头：“不，你疏忽了一种可能，若当天轮守的所有刑部官吏都是这起案件的凶手，如果是为了罕见的珍宝西周铜銮铃……”
“叶总司，冤枉啊！”二人吓得跪倒在地，冷汗首冒。
不料邓休言又摇了头：“这便是悖论所在，若所有人都是联合的凶手，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偷换尸体主躯，而不被刑部主簿察觉，自从韩拓出了事后，朝廷下令宋绶大人暂替亲掌各重要牢门钥匙，而夜间天字号的牢房是不可能打开的，这一点我在宋府己经和宋绶公确认过……我担心隐藏的‘蛇’救出了谢老西，所以提前问过。”
“夜间的确不会被发现，但若是白天行凶的呢？”
“叶兄，这便是另一个悖论，你们想想，怎么可能在白天，在众目睽睽下把尸体主躯带出刑部？”
“‘骷髅草案’里的那种手法，没可能吗？”
这时，小武和两个刑部官吏好奇不己：“‘骷髅草案’？”
只见邓休言对着叶重影继续摇头道：“没可能像和尚那样把‘人彘’背出来，何况，从天字号牢房出来，要经过主簿厅堂，而白天是宋大人亲自在那里对进出的人搜身，刑部这些官员中并没有身形很胖的人。”
邓休言心头一紧，忖道：更重要的是，天字号牢房没有任何杀人分尸留下的血迹……
小武等人愈发迷糊了，心中惊讶不己：和尚又是什么鬼？
“的确……那这样一来，几乎不可解了……”
“还有更奇怪的地方……”邓休言皱着眉，但转瞬却笑起来：“叶兄，这‘銮铃案’，可真是复杂至极呀！”
叶重影沉默不语。抬头扫了一眼几乎比小武他们提前一刻钟来报案的那群老农。
见嫌疑被解除，刑部兄弟俩对着邓休言叩首拜谢离去。小武挎着粽子盒子，在脖子上挠了挠。
“啊，这些粽子真香。”邓休言咂吧砸吧嘴。
“怎么了？”叶重影很是关切。
小武忧虑不己：“不碍事的叶总司，估计是刑部里虱子撺了，或是谢叔叔身上的虱子，这两天咬得我身上全是疙瘩……”
邓休言抱袂抿嘴：“嗯，小武，你还别说，夏季蚊子多起来了同样烦人，这些时日为了查西周铜銮铃的下落，想美美睡个好觉，不料把我咬得……亏得你的驱蚊香丸，还有止痒膏，可有用啦……当然更有用的还是小武为我准备的烤鸭……”
小武听此夸赞，腼腆摸了摸自己的头：“邓公子喜欢就好。”
那几个老农呆呆听着，窃窃私语，当他们听到刑部里有关押的犯人的头颅不见了后，神情显得更为慌张。这便是第二件及其惊悚诡异的事——
汴京东部那片平原上，有几个人看到了稻田中有一具无头鬼在日暮中奔跑，也有说是无体无形的幽灵。
更令人胆寒的是，那具无头鬼，不仅没有头，而且没有双腿，只看到半截身子在麦田中疾驰……
邓休言闻声出来前，发现自己厢房的书柜上多了几本先秦古籍，当是叶重影为或者小武为了帮助自己查案借来的，翻看了会儿摇头苦笑，想必他们还不知道，这几本书自己早就看完并烂熟于心了。听到有人击擂，这才放下书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