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休言从叶重影身后探出头,朝着阿来一笑:“我们是来捉鬼怪的。”
“英英当真是被鬼怪所害?”阿来身子颤抖着。
“邓公子莫要开玩笑,只有我夫妻二人,何来鬼怪?”卢焌皱眉。
邓休言莞尔一笑:“我昨日做噩梦,梦见了一只鬼怪,把英英吃掉了,这只鬼怪长得很像……卢公子。”
阿来惊讶地回过头。
卢焌嘴角抽搐,讷讷而语:“仅凭梦境,就说我是吃人的鬼怪,邓公子,你也是读书人,你知道这有多荒谬么?”
“荒谬,甚为荒谬。”
邓休言淡淡道,仿佛他目睹了英英的遭遇。
阿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卢焌和邓休言,半信半疑,等待求证。
“呵,证据呢?”
“总司大人,断不可冤枉我家相公。”
叶重影脸上的冷峻始终未变。
邓休言抬手指了指竹林中的小屋,轻声道:“英英,还在那间屋子里。”
这似是一道晴天霹雳,阿来转过头,吓得瘫坐在地,盆中衣物散落。
卢焌也是神色大变。
“怎、怎么可能……”
“邓公子,你说是我这只鬼怪吃了英英,总归要有证据吧。”
“是啊,如果英英还在里面,恐怕早己骸骨森然,为何不见身影,那臭味又是从何而来?”
邓休言垂袂,似不愿再回忆一遍真相。
“人的排泄物有一定腐蚀性,英英她……在自己的排泄物中,销融了……”
此言一出,惊呆众人。
不知是吓的,还是后怕,卢焌一边哆嗦,一边咬牙:“她被自己的排泄物销解,关我何事?”
“你的确没杀英英,但你……杀了樵夫。”
“什么!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阿来情绪几近崩溃,诸多疑问缠绕心头。
“叶兄。”
叶重影点了点头,取出三年前的那捆卷宗和一张有手印的宣纸:“我们查了当年卢焌断腿的时间、治愈时间,这是那位郎中画押的证词……比卷宗记载的发现樵夫尸体的时间早了半个月。当年樵夫背着卢焌并非去找了郎中,而是去了……”
“证据呢?”卢焌打断叶重影,咬着牙冷笑。
“你的腿提前好了,你对阿来撒了谎,说自己干不成体力活,是在利用阿来替自己谋害樵夫做不在场的证明。”
“可笑,我为何要杀一个樵夫?”
叶重影愣了下,这个问题的答案,邓灵芝并未告知自己。
“当然是因为英英啊。”邓休言接过话,叹道:“英英得了一种怪病才被抛弃,这种病必须待在幽暗狭小的空间内,需要及时接触自然,否则将浑身无力。”
“她得病非我所为,我亦非英英家眷,我为何要杀樵夫,再者,那竹林里没有我的脚印,哼,你昨日不也把了我的脉,我只是一个普通书生,并不会武功,我怎么可能把樵夫推下竹坡墺后,不留足迹离开那片竹林?”
见到卢焌盛气凌人的样子,邓休言戏谑地笑出了声:“别急,我们依次来说。”
“哼,我倒是要听听。”
“先说你为何要杀樵夫。樵夫多年鳏居,待到英英亭亭玉立,又是捡来的,很可能大发,屋内有很多饮食残余,说明那时英英大概己发了病症但还能动弹,还能去后院正常如厕,所以失踪最初,屋内并无臭味。”
阿来眼泪迸出。
邓休言摇摇头,叹道:“樵夫的行径被卢焌发现了,阿来娇小,英英高挑,对于‘欲色鬼’而言,自是两种不同口味……”
“你别血口喷人!”卢焌面红耳赤,愠色不悦。
“卢公子,你早就觊觎英英的美色,你不确认樵夫是否真的对英英行了不轨之事,那时你的腿己经好了,却装作没好,对阿来说等腿好了自己要出门营生,
在一次樵夫入林的时候,让樵夫背着你去了那片竹林……”
“等等,那樵夫凭什么会听我的,背我去?”
“因为你对樵夫撒了谎,说在墺里看到过‘黄父鬼’,需要通过祭拜请鬼走,而樵夫心虚没有学识,真的背着你去了,这便坐实了你的猜想,如果是背着你,去的路上自然不会有你的脚印了,再趁其不备,推下樵夫,使他跌滚碰石死亡,接着,你又心生一计,乔装成樵夫,潜回屋内侵犯卧床的英英……”
“灵芝,那片竹林只有樵夫和野兽的足迹啊!”
“哼,我总不能踩着野兽的足迹出去吧,何况,不论是推下樵夫,还是踩了野兽足迹,都会留下痕迹。”
“不,你不是走出去的。”
“哦,那我是怎么出去的?”
卢焌似是在挑衅,谁料邓休言却微微一笑。
“你是在墺边上用手吊着竹枝踹下樵夫后……用竹枝荡出去的。”
卢焌语塞。
“在把樵夫踹下去后,以竹杆为荡绳,顺着野兽足迹的地方,晃荡出竹林,那些断掉的竹子,并不是野兽撞断的,而是你踩断的,你提前观察好了走兽行走的线路,顺着足迹摇晃,踩在竹子上,造成竹子被野兽撞断的假象,走兽怎么可能撞断竹子呢?。后来又在雨夜雇人去樵夫屋中送吃食,那时候的英英己经开始神志不清,无法下榻如厕,只能把排泄物排在床上,你不仅没觉得英英可怜,反而色心更甚,在侵犯下半身满是排泄污秽的英英后又感觉恶心异常,所以你装作还要看腿疾,去看了……身体某些部位……那位郎中也觉奇怪,你并无什么疾病,言语中却甚是担忧,这必然是心里作祟。”
阿来噙着泪眼,瞪着卢焌:“这是真的吗?”
“娘子,这当然是假的!”
“灵芝,那后来在大雨中见到的樵夫……”
“自是卢焌找人假替的了。”邓休言不为所扰,继续说道:“樵夫坠亡的前一晚下着暴雨,你事先雇了人冒充樵夫在雨夜送东西,并让阿来陪同自己一起目睹,给自己制造凶杀案的不在场证明。”
“给命案作伪证,当受连坐!别人会有这么傻吗?”卢焌冷笑着。
“不,只是那人自会心甘情愿冒充樵夫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