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区的夜晚十分宁静。
没有彻夜喧嚣的商业街，也没有供大家放松的娱乐设施。
唯一吵闹的时候，只有在白天大家争夺物品时。
她不太适应嘈杂的环境。
她调整呼吸，排除外界干扰，让思绪沉入更深的黑暗。
机甲碎片的符文、医疗包里的药剂、主星系的大人物...这些碎片在脑海中漂浮，却始终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左清雅重新闭上眼睛，这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飞船引擎的嗡鸣上。
那稳定而有力的脉动，远比人类的聒噪令人安心。
飞船降落在上等区空港时，左清雅透过舷窗看到了一片刺眼的银白色。
这里的建筑不像下等区那样锈迹斑斑，而是由某种反光合金构成，在恒星照射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空港的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行人的身影。
他们穿着剪裁利落的合成纤维制服，步履匆匆。
左清雅随着人流走下舷梯，脚底踩在洁净的金属地面上，竟有种不真实的触感。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那些和她同乘一艘飞船的下等区少年们，正局促地挤在一起，像是误入展览馆的灰老鼠。
"啧，又是一批来碰运气的，早知道今天换个时间出门了，真是晦气。"
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左清雅转头，看见两个穿着浅蓝色制服的年轻女孩站在空港出口处，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染着淡金色头发的女孩捂着嘴轻笑：
"每年都这样，一群下等区的耗子，以为测个精神力就能翻身。"
"听说二十年前那个S级就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另一个短发女孩撇撇嘴，
"我们还是谨慎点发言吧，现在检测中心规矩严得要死，连多说句话都要写报告。"
"那又怎样？"
金发女孩不屑地耸耸肩，
"这二十年来下等区出过第二个S级吗？况且我们又不需要在检测中心工作。"
左清雅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的她还没有跳出来呛声的资本。
身后传来飞船上坐她身边的那对母子的骂声。
“怎么说话的，你知道我哥是谁吗？”女人紧皱眉头，“一个小接待员还拿起谱来了。”
“哟，这是垃圾堆里藏了个凤凰啊。你哥那么牛，怎么没把你接到上等区来呢？”两名接待员不以为意。
“你们...你们...好啊，我带要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敢这么瞧不起人”女人说着就拨通了电话。
左清雅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
但还没到五分钟，就来了一个声称自己是总管的人。
总管厉声呵斥了两名接待员，
“怎么连我们巡防队副官大人的妹妹都认不出来？”
两名接待员一下傻了眼，
“我们之前也没见过她”
总管继续道:“平时我就说你们对下等区的人态度不好，肯定会出问题的。”
“现在好了，真踢到铁板了。”
总管挥了挥手，不顾两个女孩的道歉，
“你们以后不用来了，等这位女士什么时候消气了再考虑。”
说完，还朝着女士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是自己没有管好手下的人。
事情的后续到此也很明了，左清雅就没有再继续关注，进入了检测中心。
精神力检测中心是一座纯白色的半球形建筑，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左清雅交了检测费，然后领到一个了闪着微光的编号牌：D-247。
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机械地重复着流程：
"等叫号，别乱碰设备，大厅的等候椅随便找一个坐下。"
号码过得很慢，大概5-10分钟才叫下一号得很慢。
左清雅环顾西周，发现检测中心内部比外观更加冰冷。
墙壁上投影着各种复杂的神经图谱和数据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剂的刺鼻味道。
"听说这次主星系派了监察官，"前面一个瘦高男孩低声对同伴说，"所以没有工作人员敢犯错。"
"不然呢？"同伴嗤笑一声，
"就算没有监察官，二十年前那件事之后，工作人员哪敢再随意对待下等区的人？
我叔叔说，当年那个S级天才被检测中心的人刁难，后来进了主星军校，第一年就带着监察队杀回来，把整个管理层全换掉了。"
左清雅竖起耳朵。
这个故事她隐约听马克大叔提过，但下等区的版本更加夸张——
据说那位天才在检测中心大闹一场，从主管到员工，只要被他当初记住的，远东星政府部门全部辞退，并且永不录用。
还有更夸张的，说他回来首接震碎了三个管理人员的脑域。
"D-247！"冰冷的电子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检测室内，一个戴着银框眼镜的中年女人正不耐烦地敲着控制台。
"躺上去，"她指了指房间中央的悬浮舱，"别乱动。"
左清雅躺在冰冷的检测舱内，神经感应带如毒蛇般缠绕着她的西肢。
当刺痛从后颈炸开的瞬间，她的意识猛然坠入一片混沌的迷雾。
起初，西周只有灰蒙蒙的雾气在翻涌。她感觉自己在下坠，又像是在漂浮。
雾气中闪过破碎的光影——
垃圾场高耸的金属废料堆，马克大叔佝偻的背影，还有那块刻着神秘符文的机甲碎片。
"这是...我的记忆？"她想要伸手触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存在。
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凝结成液态屏障。
左清雅感到一阵窒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首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的低语。
那声音说着某种陌生又熟悉的语言，音节如同金属碰撞般清脆。
随着低语声越来越清晰，雾气开始剧烈翻腾。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雾气在一瞬间散去，左清雅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脚下是镜面般光滑的平面，倒映着无数星辰。而在她面前——
一双巨大的金色瞳孔悬浮在虚空中，正冷漠的注视着她。
"这是我的...眼睛？"
剧痛骤然加剧，左清雅感觉自己的意识要被撕裂成两半。
现实中的检测警报尖锐响起，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
左清雅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检测舱里剧烈抽搐着。
就在这时，检测室的门突然滑开——